林钰不敢看李鹤鸣的脸色,想来他的神色也定然不会好看。
她猜得不错,李鹤鸣的脸色冷得仿佛冬日的寒冰,几乎和林家当着他的面退亲那日一样。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看了林钰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脚下只动了半步,衣裳就被人轻轻扯住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拒绝他,林钰知道,如果今日让他离开,日后若要再求他施以援手,不必说是绝不可能之事,但起码也得她或整个林家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手上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李鹤鸣脚步一滞,就这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指节纤细白皙,柔得仿佛一碰即折。
林钰忐忑地看了他一眼,瞥见他淡漠的神色后,立马又垂下了脑袋。
她神情犹豫,唇瓣轻轻抿着,思虑良久,松开了他的衣袖。
李鹤鸣见此,神色瞬间冷了下去,但却又见那隻手转而扶上他的手臂,发颤的指尖搭在他小臂上,她踮起脚,忐忑又生涩地亲在了他唇上。
有那么一瞬,天地的风如同静止,李鹤鸣似失去了五感,除了唇上的触感,什么也感觉不到。
林钰不会亲人,她会做的仅是这样用唇贴着他的。
柔软的唇瓣覆在唇上,李鹤鸣看着近在咫尺的、紧闭的双眼,忽而抬手揽住林钰的腰身,脚下逼近一步,启唇吻了回去。
天地间的风再次活过来,纷纷扰扰卷过这一方院子,拂过梅树苍劲的枝桠,艳润馥郁的红梅从头顶落下,掉在两人身旁。
林钰从小到大,连外男的手也没碰过,何时被人这般亲过,一时羞得手指都蜷紧了。
她身躯在抖,睫毛也在颤,双脚几乎站不住,可却没推开李鹤鸣,而是抓紧了他的手臂,任他含着她的唇用牙齿咬。
“唔……”不知是被咬疼了还是怎么,她有些受不住地嘤咛了一声。
李鹤鸣本想吻得更深些,可瞧见她闭着的双眼浸出的清泪后,又克制着停了下来。
他低低喘了口气,垂眸看着她:“不愿意?”
他想吻她却被拒绝的时候他不问这话,林钰拽着他的衣袖忐忑不安时他也不问,唯独到了此刻,林钰主动攀着他的手臂吻上他后,他才出声假心假意地问这样一句。
也不看看林钰唇上那一抹晶亮的水色是谁弄出来的,口脂都被他亲下一层。
林钰低头不看他,只是摇了摇头,剔透的泪珠从眼眶落下,摔碎在李鹤鸣的靴面。
虽在摇头,但意思却很明确。一个姑娘迫于形势讨好地去亲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必然是不愿意的。
李鹤鸣盯着她看了片刻,竟然往后退了一步:“林小姐若是不愿意……”
他话没说完,林钰猛地抬起了头来,她睁着湿润的眼盯着他的下半张脸,泄恨般用力咬上了他的唇。
王八蛋。她在心里骂道。
她像是不知道自己牙有多利,一口下来,直接将李鹤鸣的唇咬出了血,血腥味自唇间蔓延,触及两人舌尖,一股子温热的腥甜气。
她当真是用了狠力,刺痛感袭来,李鹤鸣狠狠皱了下眉,他低眸盯着她恼恨又羞耻的神色,动了动唇想将伤处从她齿间扯出来,却又被她用力咬了两口。
还咬得同一处破口,似一隻气急败坏叼着饿狼不撒口的兔子。
李鹤鸣停了动作,安静地站着,甚至微微低下了头,任林钰仰着头咬够了松开他,才伸出舌头缓缓舔干净唇角的血,还尝到了一点她留下的口脂香。
他看着她眼里的泪,心道:现下便哭成这样,日后若成了亲,不得恨死他。
“哭什么?”李鹤鸣问:“是你咬了我,明日又无需你顶着这张嘴见人。”
林钰耳根子已经红透了,羞得像是要烧起来,她不想理他,低头轻轻拭去眼里的泪,开口时声音有点哑,隻道:“李大人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李鹤鸣抚了下刀锷,迟迟答了一声:“嗯。”
林钰得了他的允诺,不愿再留,她羞于自己又怨李鹤鸣,弯腰拿起桌上的帷帽,连礼数也不顾,自顾自道:“我要回去了。”
像是小孩子在他这儿受了欺负,小声说着要回家寻母亲。
李鹤鸣叫住她:“等会儿。”
林钰抬眸从薄纱下看他,没什么好气道:“做什么?”
李鹤鸣没答,扬声衝着院外唤道:“陈叔。”
月洞门前候立的陈老听见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迈着一双老腿小跑着进了院,躬身道:“家主。”
李鹤鸣看了眼林钰缩在袖中的手,道:“去找隻手炉给林小姐。”
陈老愣了一下,林钰也怔了一下,她转过身负气道:“我不要。”
说罢便快步离开了,当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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