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楸回宿舍的时候还早,宿舍楼下还有许多情侣搂搂抱抱地亲热,闷热的夏夜,蝉鸣不止。
宿舍亮着灯,她敲了两下门,没反应,又摁门把,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以前四个人在一起说过的,宿舍门不反锁,开门之前敲两下再开,给里面的人一个准备就行。
徐楸眼神微冷,拿手机给彭瑛打电话,那头很快接了,喂?
你在宿舍吗?她语气平和地问。
彭瑛压低了声音:没有啊,我在图书馆。邬纯好像在,我走的时候她还在。
好。徐楸挂了电话,手机放包里,开始大力地拍门,拍到她手心都被震麻震痛了,门才从里面咔哒一声打开
邬纯穿着睡衣,脸色不太耐烦:那么用力拍门干嘛啊,没带钥匙吗?
徐楸错开她进屋,不好意思,没带。我敲门了,你没听见,我才拍的。
邬纯在徐楸看不见的背后翻了个白眼儿,没出声,踢踏着脚步去卫生间了。徐楸换了拖鞋,再看手机,浏览器推送了今日新闻。
近日,长清药业的董事长徐筱女士归国,关于其名下集团在国内药企中排名下降一事闭口不谈总之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新闻稿,抓不住重点,徐楸看了两行就烦了,退了出去。
手机屏幕顶上来电显示,备注:梁子庚。
徐楸迟疑了几秒才接,那头熟悉的男性嗓音温和依旧:喂,小楸,吃晚饭了吗?
这都几点了,谁会打招呼问吃饭的事?徐楸语气微凉:吃过了,有事吗?
那头儿男人笑了笑:没别的事,这周末有空的话,你记得来医院拿药,我顺便再看看你的病有没有好转一些
还没说完,徐楸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把手机充上电,看邬纯从卫生间出来,她才进去。卫生间和宿舍隔开半堵墙,但并不隔音。徐楸刷着牙,听外面邬纯在打电话,听不太清说了什么,只零星听见几个字。
好像提到了谢雍。
难免地,徐楸就想起那会儿在酒店发生的事。
谢雍射了她一手,还有一些落到了地上,一片狼藉,量大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很久没解决过个人需求了。她离开前,似乎听见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大床。
真可爱。徐楸心想。
出卫生间的时候就能听清邬纯的话了,她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似乎觉得徐楸的感受并不需要照顾,她声音大得好像宿舍只有她一个人
前两天不是有个建筑系的男的加我嘛,我就同意了还不是看他跟谢雍一个系又是同一届我才会同意的,我还真从他那儿打听来好多东西呢谢雍家境也太好了,说他爸是什么机关单位的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邬纯的电话似乎还要打很久。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不过徐楸这两年习惯听梁子庚的话压抑脾气,所以每每邬纯她们吵闹,她自己戴了耳机或者耳塞忍耐了事但徐楸转而想到刚才邬纯故意反锁宿舍门的事,就是一念之差的事儿,她忽然不想忍了。
邬纯。她叫了一声,对方转头,脸色并不和善。
干嘛?
徐楸定定地看着她,麻烦你声音小点儿,很吵。
邬纯怔一下,大概有点恼,腾地一下从凳子上坐起来,语气很不耐烦:知道了,事儿真多。她又小声嘟哝:又不是睡觉时间,管的够宽的
她从床梯爬上去,拉上了床帘继续打电话,声音较之刚才小了一点点,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徐楸都怀疑是不是因为她上了床又拉床帘,声音传到下面才小了那么一点点。
徐楸这次不说话了,从抽屉里拿出来她们部的蓝牙小音响,两个拳头那么大,平时各种活动才用的上。
连接手机,打开音乐软件,搜索《好运来》,音量放到和邬纯说话声差不多大。
登时,整个宿舍猛地响起一阵锣鼓喧天的喜庆前奏。邬纯唰地一声又拉开帘子,扯着嗓子:徐楸你神经病啊,大晚上放什么好运来?!!
徐楸面不改色,你可以打电话,我为什么不可以放歌?我们音量都差不多的,又不是睡觉时间,你在生气什么?
邬纯一噎,想起这是她自己刚说过的话,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那、那你也可以放点别的歌啊,放这种歌
徐楸眯了眯眼,嘴角勾起的弧度莫名带着讥嘲:我乐意,你事儿怎么那么多,管的真够宽的。
邬纯一下子涨红了脸:你!
她想不到,徐楸怎么忽然之间变得那么咄咄逼人。以前在宿舍里,最没存在感的就是徐楸,跟个温顺的绵羊似的,虽然不爱说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好声好气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敢那么那么对她。
徐楸都听到她跟彭瑛说她的坏话了,她只能先发制人,压对方一头她是当局者迷,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已经是欺软怕硬,甚至不觉得自己背后说别人坏话是犯了错,只想着自己的面子能过得去。
徐楸最厌烦这种蠢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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