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菩菩只听见心脏跳动的血液奔涌声,和微弱的呼气。
她无意识地抠着手。知道这习惯不好,可还是改不掉。小时候,做错事被罚在墙角反省;后来上了学,数学考试对着最后两个大题有心无力;再到工作以后,在会场给所有人作报告改不掉这个坏毛病,手上就总是坑坑洼洼不见好。
“又见面了。”宋菩菩稍稍坐直,向右边伸出了手,声音有些涩。
沈陆一挑眉看她,没说话。
指尖轻轻地颤了下,在半空中又僵了几秒,顽强的想要个回应。
一秒。两秒。三秒。
算了。
她悻悻地往后撤,却被抓住了指尖。
他的手掌轻轻搭了搭,正好把她的手指纳在掌心,只是一瞬,很快就收了回去。
她掀眼看他。他若无其事,手也收回了口袋里。
干燥的,温热的触感,指尖酥麻,咻地传到了后颈,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心底熬了锅汤,咕噜咕噜冒着泡,抿紧嘴唇,生怕心底的秘密成了精。
“老张!!”
“我看到了,看到了。”张珩看着自己被揪成一团的衣角,默默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他俩有戏,我就说,沈陆一没事瞎掺和菩菩跟冯子眷的事情做什么!”
“你别激动啊,”连忙把女朋友扭了回来,“是不是生怕他们没发现?”
秦潼嘿嘿笑了两声。
“你别瞎操心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嗷!”
腰上的软肉被掐着打了个圈,疼得他差点渗出了汗。
“我错了!”
“错哪儿了?”
“哪都错了!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个错!太帅又温柔也是我的错!媳妇快松手”后背的薄汗像回南天的水汽,慢慢汇集。
“答应我件事。”
“答应!什么都答应!”
……
“沈陆一,”宋菩菩轻声问,“你意外吗?看到我。”
“还行。”
“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吗?”
沈陆一觑了她一眼,脸上有些嫌弃:“灯泡。”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前天才下了休假通知。”
“嗯?”
“秦潼拉上我,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嗯。”
“你说她这么急是为什么啊?”
“不知道。”
“因为,”她内里空空,都攒成了勇气,抬头看进他眼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角落里的恋人还在指手画脚对着戏。
这句话是天各一方彼此牵挂的他们,也是曾经匆匆别过,尚不知归路的我们啊。
“已经有24个秋天了。”
沈陆一一时语塞,扭头避开她,视线定在远处,却雾蒙蒙的,什么都没看清。
他没接话,她也不再开口,不过余光里是他瘦削的下颌线,和喉间耸起的小丘,半掩在校服领口后。
四下又是安静,可分明和刚才不一样了。
方禹明踏进棚里,便是这样的氛围。
“玩木头人呢?”奇了怪了。
宋菩菩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去准备了。”沈陆一蓦地起身,大跨着步往外走。
“他怎么了?”方禹明看着渐远的背影,稀里糊涂,一头雾水。
宋菩菩摇了摇头。
沈陆一循着路往前走。
俗气。
老套。
还想撩他?
哪有这么容易。
可却又想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日渐西沉,点亮了万家灯火,总算熬到收工。
宋菩菩暗叹影视和综艺果然有不可逾越的区别。
她并非学艺术出身,初做节目时连拍摄流程都不清楚,写剧本编后期更是一窍不通,那些所谓专业知识的缺失,她花了很长时间摸索着学习。钻研剧本、分析镜头、培养艺能感,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
而这半天,她像是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方禹明是个和善又通透的人,也或许是她脸上的诉求太过明显,他闲时便有意无意提点她几句,句句点在她的困惑处。
“噗噗,一会吃宵夜去。”
“我有拒绝的权利么?”宋菩菩还想挣扎。
“当然没有。”
两人正说着话,张珩单手勾着校服走过来,往秦潼怀里一放,拿过包翻找自己的外套。两个人凑在角落里,不知道低声说些什么。
宋菩菩从包里翻出手机,一不小心点在浏览器,屏幕上跳出了她之前搜索的网页。
往下翻了几行,正打算细细研究。
“我好了。”
音色动人,低低的,像庙宇传来沉沉的钟响,也像青松石板间清泉的潺潺,磁性和清冽奇妙共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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