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这穷乡僻壤,姜雪甄遇到他们,免不得会被他们欺凌。
他低头凝视着姜雪甄蹙眉的侧容,她比五个月前更纤弱了,带着身子也没见重多少,她身上穿的也只是灰扑扑的粗布棉袄,上面还打着补丁,她的手指搭在他肩头,那素来粉嫩的手指尖上也有细伤,她吃了很多苦。
李铎把她抱紧。
“我给你指路,”她极轻道。
李铎一开始想带她先去镇上找间客栈安顿好,但见她唇无血色,仿佛随时会晕倒,还是离她住的地方近,去那儿更好,也看看淳于洪和周婉儿死没死。
李铎便看她勉力抬起手指指向那零星几间屋舍中,最偏最狭窄背光的一间房屋。
没一会儿,姜雪甄便迷迷糊糊昏睡在他的臂弯里,李铎心里一紧,大步走到那间屋前,他身后有几个侍卫牵着马跟随,待到门前,他朝周遭看了看,并不见张泉踪影,想来张泉还没来得及找过来。
他稍定心,知会侍卫道,“进去看看淳于洪他们有没有断气,没断气直接杀了,不用留活口。”
侍卫们束好马匹,打开院门进去,不多时有人出来禀报,“陛下,淳于洪和周婉儿已经毒发身亡了。”
李铎此刻没心思在这两人身上,只吩咐道,“把尸首处理掉,这房屋都收拾干净。”
那几个侍卫便都照话进去打扫收拾。
李铎站在门口等了等,直到侍卫收好了房屋,才抬步进去。
远处一片梧桐林下,澄黄的梧桐叶随着寒风掉落,林间站着张泉,形如木雕。
这间房屋太简陋了,一件像样的陈设都没有,桌椅板凳都十分破旧,炕上的被褥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料子,看起来不及在宫里的暖和,她的身体一过了夏后便畏冷,这被褥大抵也只能勉强遮寒。
她过得实在不算好,不管以前在老宅还是后来在宫中,纵然他曾气恨过她的绝情,但也没舍得在衣食住行上苛待过她。
她这孱弱的身体,是他一点一点养护好的,只是五个月没见,就已颓落的犹如纸糊灯笼,随便吹口气都怕伤着她。
这快入冬的天气已经非常冷了,他抱着姜雪甄这么久,只感到她浑身没有热气,炕烧热了以后,他将姜雪甄放进炕窝中,温暖包裹着她,她无意识的张唇呢喃着。
李铎凑到她唇边听着,她在叫疼。
她从来是能忍的,能在睡梦中喊疼,那是真的疼了。
李铎问她,“哪儿疼?”
她又没声了。
李铎不放心,手在她脸上轻抚,她无知无觉的睡着,气息很微弱,他转头出去,让侍卫去请个大夫来,他叮嘱侍卫去烧热水,再命人出去买该用的器物,至于她睡的这床被褥,也需的换更好的绸棉锦衾。
他看了这里一眼,便再无法忍受她住在这样艰困的地方。
侍卫是骑马去请的大夫,大夫来的快,给姜雪甄把了脉。
“这夫人身弱受累,又受了惊吓,恐动了胎气,腹痛发作,我去给开些安胎药,赶紧煎一碗让她喝下去,莫让她再乱动了,多洗洗热水,她本来就不是健壮的体质,要再折腾,这胎儿难保得住。”
大夫虽只在小镇上谋生,可也见识过不少富贵人家的老爷少爷,李铎气宇不凡,虽在这破屋子里,但外面那些人看着都是他的下人,他也是有眼力见的,把脉的时候朝姜雪甄瞥了一眼,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妇人,跟天仙似的,放乡野中着实扎眼,怕是这公子爷的妻妾,他称做夫人总没差错。
他说罢便去开了药方给侍卫,临走时侍卫给了他一块银锭,知会他不要在外胡言乱语。
大夫是个人精,得了赏钱,自是高兴的答应着走了。
大夫跑这一趟,得值半月挣得,这可是值得炫耀的事,但碍于那位贵人提点了,他自然不该说的不能说了。
他回到草堂后,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过来看病,那人也是奇怪,他看了脉象,也没病,便只当是来耍乐他的,原是没好气要赶出去,那人却拿出一颗银锭摆在桌上,他便又有耐心招待了。
“你今日去梧桐乡出诊了谁?”
大夫想要银锭,他嘴巴还是严的,想了个折中的话回道,“那乡里一个怀孕妇人胎像不稳,叫了我去安胎,这不是常有的事儿,还用钱来问。”
嘴上虽这么说,银锭却拿了,眼见那人像愣住了,正欲再说些什么客气话,对方却起身离开了。
大夫道了声怪人,便关上门歇诊。
——
大夫走后,侍卫送进来热水,买的新褥子也到了,李铎将姜雪甄从褥子里抱出来,待侍卫换好了干净被褥,便命其退出屋外,窗户关紧,李铎坐在炕边,抬指解那件外穿的袄裙,衣摆撩开时,他眉心一沉。
见红了。
眼下也没丫鬟伺候她,若去找这附近的女人,也不定能照顾好人。
还不如他自己照料,至少心安。
李铎拧干热毛巾,探手小心给她擦拭,才触到,她轻轻的颤了颤,旋即人就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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