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微拧眉,掀开车帘吩咐魏宏达叫人回慈幼局去看看。
魏宏达忙叫了个小太监回慈幼局。
未过一刻钟,那小太监跑回来,气喘吁吁道,“魏公公,亏的您叫奴才去看了,里面的管事正在收皇贵妃赏给那些妇孺的东西,看架势是要据为己有,有不愿意给的,还挨了打。”
他话声一落,马车里传来天子的声音,“回慈幼局。”
马车掉头转回慈幼局。
那慈幼局内的女管事手持着鞭子,正凶神恶煞从孩子们手里伤零嘴和书册,妇人们缩在廊下不敢动。
“上边儿赐下来好东西,是你们这些贱命用的起的?都给我拿来,平日里养你们这群吃白饭的已经够叫人窝火,还真以为陛下和皇贵妃过来是给你们施善,还不都是沾了我这个出钱出力的管事的光,要不然你们这辈子都见不着那样的贵人!”
有个年纪小的孩子饿极了,把手里糖果子往嘴里塞,鞭子当即就抽到他身上,“个饿死鬼!你也配吃这果子!”
那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是时天子携姜雪甄从外面进门,凉声一笑,“慈幼局的管事,这威风大的是不是朕见了你都要磕头行礼啊。”
那管事一见天子去而复返,吓得扑通跪倒在地上,再无方才高人一等的气势,趴在地上哆嗦着,“回、回陛下,奴婢不是耍威风,是这孩子不听话,奴婢才轻轻教训他一二,平日里奴婢待这些孩子都视如己出。”
她倒是伶牙俐齿。
天子朝魏宏达一抬下巴,“把那孩子扶起来,看看伤。”
被打的那个孩子一见着这阵仗都不敢哭了,魏宏达走近扶他,只看着那细小的手臂上被打出一道渗了血的鞭痕,魏宏达都看着不忍,“真是作孽,这力道是要孩子的命。”
天子阴沉着面容问那孩子,“她为什么打你?”
那孩子显然是被打惯了,问这话的反应竟是先看管事,管事瞪着孩子,眼神里都有警告。
魏宏达身体一挡,就把管事的目光给挡住了。
天子淡淡的对孩子、也是对那些妇人道,“尽管跟朕说,朕给你们做主。”
妇人们还有所顾及,孩子却只知道自己被打了,皇帝说要给他做主,他自然腰杆子挺直了,呜哇着哭声道,“钱嬷嬷抢我的果子,我不给,她拿鞭子打我,还把我的书也抢走了,呜呜呜……”
天子眼睛看向别的孩子,那些孩子就像受到鼓舞,都哭起来,“钱嬷嬷也抢了我的果子和书!”
“钱嬷嬷说我们不配用好东西,可这些东西都是皇贵妃给我们的,她也要拿走!”
满院子都是孩子们的哭泣声。
这时一个瘦弱妇人从廊下跪着的人堆里出来,下了台阶往这边走,有侍卫拔刀想拦,天子摆手,侍卫退开,妇人也跪下来,哽咽道,“求陛下救救民妇们!”
天子低眼注视着这妇人,她太瘦了,都快皮包骨头,这会子说话都在发颤,是豁出性命来求他的。
“……民妇们在这慈幼局里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钱嬷嬷不仅克扣口粮,还逼着民妇等人没日没夜的做女工,女工卖的钱也全被钱嬷嬷私吞进口袋里,稍有不如意,就拿民妇们出气,还时常恐吓说,她老娘舅是这北平府衙门里的差爷,民妇们要事不听话,她能送民妇们去吃牢饭。”
妇人说着捋起衣袖,张开手掌,都是未痊愈的伤口,那廊下的妇人们也纷纷捋起衣袖,把伤展露在他们面前,条条伤痕触目惊心。
姜雪甄在旁边看的不忍,这些都是病弱妇人,若家中有人庇佑,也没可能会呆在这慈幼局内受苦,还不是无处可去,这世道女子艰难,寸步难行,她们原以为进了慈幼局,有朝廷接济,至少能吃喝不愁,可遇着个依权仗势的管事,日日折磨,这样的滋味让姜雪甄一下子就想到了过去在姜家。
太苦了。
那管事眼看妇人上前说这番话,还有那些妇人都站出来,立时也心底慌张起来,还想狡辩道,“陛下切不可听她们恶意诋毁奴婢,奴婢叫她们做女工,那也是为着能补贴慈幼局,朝廷拨下来的善款终归是不多的,分到他们每个人头上少的可怜,不说这些妇人,单说孩子们,他们一天大过一天,饭量也日日变大,身上的衣服也得买新的,这些可都要钱,且不说她们做女工,就是奴婢自己也要做女工,奴婢也从来没有威胁过他们,奴婢自问待他们不薄……”
这无耻话语听的天子伸脚就要往她身上踹,硬是生生收住,这要是个男人,他这一脚就能踹死!
天子也不与她废话,吩咐随身的赵兵道,“叫几个人去她住的地方搜一搜,看看她敛了多少财物。”
赵兵便朝身后的几名侍卫招了招手,侍卫们前去钱嬷嬷房里翻东西。
姜雪甄在一旁默默看着那些妇人,她们有了天子撑腰,激动之余似隐有忧愁,她想了想,方才状告的妇人提到过管事有个娘舅是北平府衙门里的差爷,这大概是她们的顾虑了,就算发落了钱嬷嬷,还有那个娘舅,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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