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牵着姜雪甄绕到姜府后的巷道,侧耳听,依稀可听见里边儿有吵闹声,但听的不真切,他对姜雪甄笑道,“你想不想听听他们吵什么?”
姜雪甄想听,老实的点一下头。
隔着帷帽,天子也看不到她,但她有反应,天子不禁翘唇,但随即压下嘴角,这有什么好笑的,他更想听她求自己,不过是点了下头而已,他都能雀跃起来,属实跌份,他断不能让自己像以前那个没出息的样子,那样子是留不住人的。
但他还是如了姜雪甄的意,手搂住她的腰肢一纵身,带人跃上了靠墙边的高树上,这么高,掉下去人都没了,姜雪甄没来由颤栗,身体也靠在他怀里不敢动。
天子微扬着眉毛,十分受用她这举动,“抱紧朕。”
和烦他比起来,自然是命重要。
姜雪甄张手环到他腰上,他借着树枝再飞身上了屋顶,这会儿就能清晰听见下面的吵声了,是姜明在跟孟氏争吵。
“怪不得我后院的那些妾室都生不出孩子,原来你一早就给她们房里放零陵香,你这个毒妇!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娶你进门!”
“老爷现在后悔了,你还记得你当年怎么跟我说的,说只娶我一人,可我嫁给你之后,这后院的女人都快住不下了!我若是不使些手段,宴昭还能是你唯一的儿子,宴昭被你那个狠毒的长女害的双腿残疾,也没见你对她如何?当年在应天府武安侯旧宅,她差点杀了菀儿,你不还是让她进了宫,得亏她死了,不死她还是陛下的蓉妃娘娘,你看你丢了官儿,没了爵位,她在宫里贵妃、太妃、蓉妃做着,多富贵体面啊!”
孟氏话一落,就挨了姜明一耳光,姜明手指她,一脸痛心疾首,“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跟甄儿生分,我与她是父女,若没有你这些年的欺骗虐待,她一定不会任我落魄,还不是你这个泼妇毁了我们父女亲缘,陛下说她死了,也一定是病死的,她自小身体羸弱,当年给她看病的大夫就说一定要照顾好她,不然活不长久,就是因为你,我亏待了她那么多年,害她在那个破宅子里受苦好几年,身子也毁坏完了!”
姜明那张因激动气愤而眼红痛苦的脸,不清楚内情的,真以为他是个好父亲。
孟氏双目圆瞪,半张脸肿起来,好半晌道,“我做的那些事不都是得了你的准允吗?你害死了嘉宁县主,那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她知道了她会不恨你?你现在怪我,可你当年对她比我狠多了,她母亲死了,是你授意下人说她母亲的坏话,她推宴昭下水,是你把她打的半死扔去了应天府老宅,你想入内阁,让她进宫嫁给可以当她爹的废帝,嘉宁县主九泉之下看到你这么对她的女儿,不知道有多恨你吧,你现在装好人,把坏事都推到我身上,有什么用?她人都死了!”
姜明连说了好几个你,最后道,“你就是个泼妇!县主那样好的女子才能养出甄儿这般品貌,你看看你养的两个儿女,宴昭是个废物,菀儿未出阁就跟人私通,还珠胎暗结,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你还把她藏到了乡下,你以为我不清楚,我实在是嫌这个女儿太丢人,根本不想再认了!”
他从前不说嘉宁县主一句好,只恨嘉宁县主让他抬不起头,没想到人死了这么多年,他竟然会说人好了,听的姜雪甄想笑。
孟氏一听他说到姜柔菀,忽地哭出声,“但凡你真对菀儿上心,就不会相信她跟人私通,她肚子里怀的就是龙种,是你那个长女勾引了陛下,被菀儿戳穿了,陛下恼羞成怒才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看看她手段有多高明,两朝皇帝都为她神魂颠倒,现在她死了,菀儿也在乡下不见了,死活都不知道,原本我还指望她生下龙种,姜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什么都没了!”
姜明听她这话气的差点撅过去,“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还不是你的长女警告菀儿,她要是敢乱说她和陛下的事,陛下就会灭姜家满门,可怜菀儿为了姜家忍辱负重,只能忍着这些苦,还要被你骂!”孟氏说着又汲泪哭泣。
姜明被她哭的烦躁不安,眼下他没了官位,在府中也是坐吃山空,剩的那些积蓄养活这一大家子都成问题,他已经卖了不少下人,他的那些妾室也都削减了开支,这时候若姜柔菀在,横竖姜雪甄也死了,姜柔菀怀着龙种,不定陛下就真的心软接她回宫了。
他本来今日想休了孟氏,现在想想还得等等,便放狠话道,“我现下叫人去找菀儿,菀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就休了你!你带着你那个没用的儿子滚出姜家!”
孟氏一听要休她,便掩了声。
姜明又骂两句,姜雪甄听腻了,跟天子说,“下去吧。”
天子没立刻下去,仰头道,“今儿晚的月亮圆的很。”
姜雪甄没赏月的心思,闷声不吭。
天子拂开她的帷帽,见她低垂着脸缄默,便道,“你不想让天下人知道朕跟你的关系,所以借着朕给姜柔菀施压?”
姜雪甄良晌低道,“我有廉耻心。”
天子道了声不,“你没心,你的廉耻心只是对朕才有,你对李熜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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