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接济他, 张泉长到十五六岁时,正好朝廷来村里招壮丁,张泉就被招走了, 后来再见着张泉是几年前, 他带着还是少年的天子来她家避难, 两个人灰头土脸的, 哪里有现在这样衣着富贵,光鲜亮丽。
虽然张泉从没跟她说过天子的身份,但仅看着天子这身玉冠锦服的打扮, 也知其身份显赫, 今时不同往日, 王嬷嬷慑于其威仪,屈身就要跪下, 被他抬一只手扶住, 他重复着先前那句话, “王婆婆,你刚刚说张泉那个小的是什么意思?”
王婆婆看了看张泉,张泉眼神暗示她不要说。
天子对王婆婆露出笑,那笑显出些许亲善,让他身上的威压消散了不少,王婆婆也没那么多拘束,只当他还是以前来避难时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什么小的?”这是他问的第三遍。
王婆婆得了张泉的暗示,直摇头,“没什么小的,你听错了。”
天子自己挑下车,收起笑,在王婆婆跟前站定,矜贵挺秀,只神情阴戾,一把扯住张泉将他从马车上拽了下来,张泉没站稳,差点摔到地上。
王婆婆一看这架势便心底发怵,连忙劝着,“这是、这是什么个事,你们可别打架。”
天子道,“王婆婆,我的夫人不见了,他说他杀了我的夫人,我该不该饶了他?”
王婆婆只一听,想到前边儿张泉带着的那个样貌太过出挑的小妇人,一下就在心里有了不正经的猜测,别是张泉看上人家夫人,把人抢来做了小的,这才被人找上门来要了。
王婆婆一脸犯难,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天子拔出腰间佩剑。
王婆婆吓得直道,“可别真动手啊,张泉当年也救过你,你们兄弟感情有多好,我老婆子也见过,你莫忘了你跟张泉落难时,张泉还省一口吃的给你,没有他,哪来你今天的风光。”
天子不为所动,长剑加到张泉的脖子上,那把剑在夜里发着寒光,一眨眼就会削掉张泉的脑袋。
王婆婆哪里还记着张泉的暗示,慌张的跳脚,“你快把剑放下!张泉确实送了一个小妇人来我这儿,那小妇人生的雪肤花貌,我只当是他在外面养的外室,原本要带她回冀州,可半路上不见了踪影。”
天子收回剑,扣住张泉低声道,“你们狼狈为奸,等朕把她捉回来,回头再一起收拾你们。”
他推开张泉,面向王婆婆却是一脸温善,“还劳王婆婆带我去她失踪的地方。”
王婆婆瞧他身后跟着数十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个个手持着刀剑,心想他定是爱极了那妇人,不然不会为了她跟自己多年的弟兄翻脸,如今带这么多人来也正好,要是那妇人倒霉遭了水盗,也看看能不能救回来,若能救回来,他们兄弟俩没准能重归于好,就怕已经被水盗糟蹋了,毕竟生的那般好,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也见过几个漂亮的丫头,却从没见过长成那样的,活像画儿里变出来的仙女,甭说是男人,就是她见了,连说话声都要小上一些,唯恐惊吓了人。
王婆婆忙领着一众人走水路往冀州方向过去。
--
姜雪甄下船跑远后,给自己做了乔装改扮,脸上、手上、外露的手腕都抹了泥土,外穿的那件斗篷她放在地上滚了滚,看起来灰扑扑又脏的没眼看,她才拿起来穿身上,就这么佝偻着腰,杵着木棍,像极了途中遇到的老年乞讨者。
她下船的地方刚出顺天府,在保定府下辖的交河界内,这地儿偏僻,她走了一路只见着有许多妇人在河边浣纱。
远远儿都能听到她们响亮的笑声,和京里那些贵妇人大不相同,时下女子讲究笑不露齿,这样的笑才算有体统,如那些妇人般只会遭鄙弃唾骂。
但姜雪甄听见她们笑,竟莫名身心放松,甚至生出些许羡慕,她也想像她们那般大笑,几番周折,她终于逃了出来,这次她逃得很远,不在顺天府,路途中见着捉拿她的画像,都远远避开,一路上都有惊无险,她只差一个落脚点,好好休息一番,再想想去哪儿。
她放眼四周去看,这里不能说是荒无人烟,但也说不上繁华,只是在远处有三三两两的屋舍,这会儿那些烟囱冒着青烟,是做晚饭的时候,她腹中也有些饥饿,却不敢贸然靠近那些妇人,她见识过人心险恶,什么人都不敢再信,眼下最庆幸的是她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天子逼着她喝那些补药,吊着她的身体任他亵玩,除此外也只有身体变好这点好处,至少能让她走的动路。
她小心远离了那些妇人,过路口时,见不远处搭了好几个粥棚,有许多人在排队领粥,她观察了一阵子,也走过去排着队,到她时,那锅中正好没粥了。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