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屉堆得比她人还高,顾心柔才满意地打了个嗝,油乎乎的嘴角沾着的油渍显得更是忍俊不禁。
“我没有吃很多吧。”顾心柔一根根舔完了肉香的手指,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安逸地躺在了貂皮垫子上。
大家纷纷咽了咽口水,哀怨地望着空空如也的笼屉。
“难道平日里你都吃不饱?”顾清发出了疑问。
“祖母说女子最注重形态仪体,所以平日里半点荤都不让我碰。”顾心柔委屈地垂下了脑袋。
众人望着她黑黝黝粗壮的身体默了默,破天荒地觉得林氏的担忧不无道理。
“以后你想吃了尽管来找我。”苏眠拍了拍小胸脯,两个人达成了短暂的约定。
孩童的世界里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与名利,转眼两人已是手牵手的玩伴了。
苏眠从小便是孤身一人,别人都唾弃她远离她,甚至会拿臭鸡蛋砸她。如今有了自己的玩伴自是十分开心。
“舅舅,眠眠想上私塾,读书识字。”苏眠歪着头想着了这茬,心里还在因为清风的嘲笑而耿耿于怀,捏紧了拳头,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
“这有何难,明日请夫子来家亲自教学。”顾景恒头都不抬,随口回答道。
“可是私塾更加热闹哎,可以和他们一起捏泥人,丢沙包。听说京城好多公子哥都在翰林院呢。”顾心柔眼神里充满了光亮,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就更不能去了。”顾清立马停止了扎马步的动作,态度更为强硬。
京城那些个纨绔子弟的公子哥的孩子能好到哪去,且说他的挚友翰林大学士袁轩林家的长子,从小便不学无术,到处沾花惹草。昨日才拉着他吐苦水,说是自家长子又惹祸了,拉着损友爬墙逛花柳之地,让他颜面尽失。
“少爷们,赶紧收拾一下。黎祖母外出回来了,马车已经入城了,大家都去接驾了,就剩您诸位了。”小李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道。
在场的众人,纷纷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屋子里腰带满天飞。只剩下手足无措的苏眠。
暗流涌动
说起顾家的黎祖母黎芳仪,是先皇的姑母,赫赫有名的昭仁公主。
曾身披铠甲浴血奋战击退匈奴,又曾扶持先皇登基执掌朝纲,自是巾帼不让须眉。
幼时,苏眠最常听娘提起的便是这位受人尊敬的外祖母,娘的眼中有崇拜尊敬与向往,还有道不尽的遗憾。
黎祖母年少时性子刚烈易怒,如今上了年纪眉目间慈祥平和了不少,威严却不减当年。
一路上时,苏眠听着舅舅们讲起自己的幼时趣事,仅仅是将朝代史背差了一个字便被罚得跪了祠堂一晚。
而这位曾祖母最疼爱的便是伶俐的娘亲,被她气的大病了一场,近两年在灵隐寺修行了两年才回府。
“眠眠,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说,舅舅们会站出来护着你的。”顾清长吐了一口气,脸上多了丝严阵以待。
苏眠还未走到大门,远远地便瞧见了一架红顶的暖轿,气势磅礴。黎曾祖母被围在中间,两边搀扶着的是顾忠和林晚清。黎祖母身穿一件金色暗黑龙纹,两鬓有些花白,浑浊的眼神中却透着股坚毅与沧桑,却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
众位小辈齐齐地站成了两列,左手覆于右手手背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拱手礼,喊了声祖母好。
苏眠也学着他们的模样,行了个礼,躲在人群最后,心里有些惶恐。
黎祖母望着一表人才的众位小辈,眼神里流露出了欣慰与释然。她四下扫视了一圈之后,却还是未曾见到最想见的人,一颗心沉了半截。
“曾祖母曾祖母,你看这是谁回来了?”顾心柔挣脱了薛氏的手,拉着苏眠一阵狂奔,大口地喘着粗气。
谁不知顾容樱曾是她最骄傲的后辈,从小跟在她身边,遗传到了她良好的品行与教养,只是却是最让她头疼的一位,成了她心中永远的刺。
黎芳仪在瞧见苏眠那与之相似的容貌时,自是明白了全部。颤颤巍巍的手抚摸过了苏眠的脸颊,泪水如珍珠般大颗滚落,心脏一时抽动,竟直直地晕倒了过去,脸色惨白如纸。
“都说了,不要将眠眠带过来。母亲身体不好,万一倒下了可怎么办?”顾忠沉着脸朝各位兄弟们嘶吼着,脸上掩不住的焦急。
“夫君别急,母亲只是心悸,休息片刻便好了。”萧怜连忙从布兜里掏出了一颗护心丹,让黎芳仪口服了下去。
苏眠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位宛若仙女般的女子,她一身白衣,美目流盼眉如远山,透着股温柔娴静之感,笑起来却如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波澜。
来时听五舅舅说,这是三姨奶奶,平日里最是寡欲清心,为人不争不抢,更是为了亲自照料曾祖母,连贴身的佣人都未曾带,事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最得曾祖母信任。
“你就是眠眠吗?好孩子,这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吧。”萧怜半蹲了下来,将她揽进怀中安慰,声音温柔,如黄莺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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