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害老干部、生活腐化、以职位之便谋取利益,恐怕除了撤销职务和开除党籍之外,还得入狱改造。”廖局长缓缓道,“不过调查小组现在遇到个问题,比较棘手,他声称自己一直在想方设法,为那些受迫害和打击的老同志平反。”
“但是我们带回来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名革委会副主任。我们调查过,革委会部分没有受到牵连的同志表示,副主任处事公道,对人对事都是一视同仁。一些冤假错案得以重新定性,是他的功劳。”
江珩问:“也就是说,崔经武抢占副主任的功?”
“还不确定,但他非常狡猾。”廖局长说道,“崔经武这么巧舌如簧,我们年轻的公安同志差点被糊弄过去,而副主任卢诚仁同志,却对此闭口不谈,像是认命等待判决。”
“卢诚仁同志……”江老爷子沉吟,“我认识他,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
江老爷子早就认识卢诚仁同志,那会儿他姐姐也是随军的家属,卢诚仁偶尔会来家属院,帮他姐打扫院子或修理门窗栅栏等等。
当年他是少见的大学生,进入工厂成为学徒,非常吃苦耐劳。后听说累积经验,转为技术岗位,成为工厂的技术员,才三十多岁时,就已经转到了工厂里的管理岗。
那都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老爷子欣赏卢诚仁的脚踏实地,印象深刻。
在他看来,正直诚恳的卢诚仁同志,与迫害他人、谋取个人利益这样的所作所为压根就牵扯不上关系。
但是权利与利益兴许会改变一个正直的人,江老爷子尚且无法确定,必须见到他本人,才能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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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宁荞的课不多,出来时,江珩已经在校门口等着。
他们散步回家,在路上,她才知道江老爷子不仅去公安局打听了崔家的事,还帮了公安局的同志们一个大忙。
革委会副主任卢诚仁同志才是真正为受迫害老同志平反的干部。
但早在几天前,崔经武听到风声,将他请到办公室谈话。崔经武的意思,是希望他担下一切罪名,而自己则更有人脉,留在单位,帮他走动,确保他能安然从公安局出来。
崔经武软硬兼施,卢诚仁则受到威胁,正迟疑时,江老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江老爷子的痛骂,使得卢诚仁幡然醒悟,决意说出真相。
此时听了江珩说的一番话,宁荞只觉得痛快。
狡猾的崔经武,直到最后一刻还希望有人能帮他背黑锅,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次,他不可能如料想中那样安然走出公安局。
至于沈华琳,她为了自己所谓幸福美满的二婚家庭,不惜打扰年迈的江老爷子。
她以为江老爷子会心软,却不想老爷子出现在拘留室,反倒令副主任再不迟疑,果断地道出真相。
当了江家十几年的儿媳,可实际上,沈华琳并不了解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嫉恶如仇,即便这一次遭逢变故的是他亲儿子、亲孙子、亲孙女,他同样不会心慈手软。国家的利益,始终摆在个人利益之前。
“爷爷说,恰好碰见卢副主任,只是意外。帮到调查小组,也是无心之举。”江珩说,“他去公安局,主要还是——”
宁荞抬眉:“主要还是什么?”
“看姓崔的倒大霉。”江珩说。
宁荞一下子笑出声。
听见这话时,她甚至能想起爷爷像老小孩一般看好戏的神态。当年他怨沈华琳,也怨崔经武,如今看见姓崔的即将被绳之以法,心里头无比舒坦。
宁荞感慨道:“沈阿姨现在应该还在等我的答复,估计没想到,这事没戏。”
“老头子报仇,十四年不晚。”江珩低笑。
“好啊,你说爷爷是老头子!”宁荞眯起眼睛,“我要告诉爷爷!”
“冤枉。”江珩一本正经,“这话是爷爷自己说的。”
宁荞失笑,忽地又想到一件事。
“还是应该让弟弟妹妹知道他们妈妈的存在。”她温声道,“现在崔经武已经被关押,她没了顾忌,不会怕你打扰她的家人,这次能去找你和爷爷,将来就能去找江奇和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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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江奇和江果果放学的时间段,江珩前去接他们回家。
宁荞没出门,独自在家等待。
因为等一会儿放学路上,江珩有话对他们说。
江奇和果果都已经不小了,真相也许残忍,可从他们大哥口中得知,好歹能让他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军区高中比江果果就读的初中要远,江珩先接到的是江家老三。
从小到大,江奇都跟个缺心眼的二愣子似的,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乐呵什么。其实江珩习惯做独断独行的大哥,总认为自己能保护好弟弟妹妹,这件事也一样,不想将他们搅和进来。
但同时,他是一个听媳妇劝的人。
媳妇这么说,江团长便照做,这会儿给江奇提了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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