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她几乎只有骆小红的记忆吧,而骆小红从小到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个弑母杀兄的畜生而已。
她现在就应该把这截枯木刺进他的身体里,不需要有任何一点点犹豫。
可是,她的身体怎么办?
关厌将枯木一头轻轻放在他胸前,对他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字的回应,只问道:“我的身体在哪里?把它还给我,我就不杀你。”
之前的计划现在完全脱了轨,用这种方式去威胁烛月显然是最差的一条办法。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烛月有点困难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抵在自己心口的枯木,随即竟然笑了出来。
他闭上眼睛,微微抬头,虚弱的断断续续说:“你……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啊。”
果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虽然关厌什么都不记得,却也不认为烛月会受这样的威胁。
“厌厌……”烛月轻轻喊她:“我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她摇了摇头:“你消除了我的记忆,又问我这种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
“那就用骆小红的身份告诉我,”烛月睁开眼,血红的眼睛里藏着看不懂的情绪:“这些年,你觉得我怎么样?如果……如果你只是骆小红,我只是项康,我们……有机会吗?”
关厌低头想了想,说道:“我想,就算有‘机会’,也只是因为项康有一张让我特别喜欢的脸。可那……不是你的啊。”
身体好像疼得更加厉害了,尤其是心脏那里。
烛月不得不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去忍受着这份蚀骨的剧痛,许久之后才终于适应了一点,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心上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关厌将他满脸的凌乱长发拂开,看着那双痛苦的眼睛,慢慢说:“我不知道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只想起了当初阻止你降临的那件事,也不记得后来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向你道歉。虽然是各有各的立场,但我应该向你说声对不起的——是我为了活下去利用道具卡迷惑了你,才导致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你痛苦,也让我一直很困扰。”
烛月愣了一下,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因为他也一直都很清楚,她是人类,她的立场和他截然相反。
好一会儿,他才忍着剧痛笑:“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怪你……哪怕现在你把这东西刺进来。”
“但我要的就是你怪我,你恨我也比喜欢我好。”关厌说:“你不该喜欢一个人类,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懂吗?烛月……”
“等一下,”他打断她,闭着眼勉强扯出一丝笑:“再喊一声……好吗?”
她现在语气很平和,和以前任何一次喊他的时候都不一样。
关厌抿了下唇,又喊:“烛月。”
他笑起来,笑得本就颤抖不已的身体抖得更厉害,然后疼得闷哼了一声。
“骆小红”很熟悉“项康”,他想要的一直都不多,每次只要她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开心很久。
只是可惜,立场不同,时间不对,性格不合。
她叹了口气,问他:“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疼成这样?”
烛月知道她只是好奇,心里却忍不住想或许里面也有一丝丝关心呢?
他摇了摇头,只说道:“没什么,会慢慢好起来的。如果你想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关厌笑了下:“你明明知道我还不能动你。”
她的身体就是他紧攥在手里的把柄。
烛月也笑:“如果我把身体还给你,你是不是……会马上动手?你知道吗,这东西只会让我重伤,只要给我时间,我总会再好起来的。”
“我知道。”道具描述里面就有。
但“时间”对烛月不重要,对他们人类却很重要。也许等到他恢复的时候,她和戚望渊已经老了。
他再看到她的时候,就会想:一个皱巴巴的老太婆有什么可喜欢的?
烛月闭了闭眼,声音因疼痛而微微发颤:“也许到那时候,我会杀掉你的——还有你心里那个人。”
“如果是不幸的一生,活得再久也只是煎熬。”
关厌起身去拿了一包纸过来,坐在他面前抽了两张擦掉他脸上的汗,慢慢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想,我喜欢的人不至于那么怕死,我也不会为了活得更久而让自己每天都活在痛苦里,那就跟泡在烈酒坛子里的活蛇一样惨。”
烛月的目光随着她手的动作挪动,神情一时有些发怔——之前她很整理了他凌乱的头发,而关厌是不可能做这些的,她只是知道自己应该是谁的骆小红而已。
就像……曾经面对萤火虫时那截然不同的态度。
骆小红其实不讨厌他,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他从来没做过伤害她的事,反而一直在帮她达成目的。哪怕从戚望渊和阎忌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一些情况,却也都是没有代入感的描述罢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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