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愿意放弃女儿的抚养权,我立马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林曦指尖搭在桌上,轻叩了几下那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以此强调明示。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尽量隐去眉间的不耐烦。
沉以安当即拒绝了,他依旧坚定自己的立场。
气氛一时变得凝重,双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交汇到一起,皆显出抵触之意,俨然一场暗潮汹涌的对峙。
离婚一事,财产分割一致没有任何异议,而抚养权问题却争执不休,从去年夏天一直拖到今年春天,仍协商无果。
林曦暗自揣测,他以前明明没这么会算计的,商场上的那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想必还是浸染了不少。眼下这种情况,如果一直拖下去,拖到女儿满十八岁成年,从法律上讲,就不存在抚养权的问题了。
说到底,不过是仗着跟女儿更亲近,仗着女儿喜欢他!
“为什么?”
林曦阴沉下脸,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厌恶,她极力抑制着心中翻腾的怒火。
彼时,沉以安陷入沉默,只是静静地注视起眼前的人,他努力的回想起她当年的模样。
隔着漫漫的岁月长河,那明媚盎然的女子早已不知何处。映入眼帘的,是十年如一日冷若冰霜的她。
倏然间,表面相敬的夫妻,十七年来看似稳固的婚姻,一下显出数道无可弥补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是心上的伤。
见他久不言语,林曦此刻也没了耐性,她目光凌厉的瞪着他,咄咄逼近一两步,提高好几个声调气愤的反问道:
“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所以执意要争夺这个抚养权。
她想表达的并不是话面意思,这里的语境相当于领导问某个下属,是不是对其主持的工作很有意见?
不管是或否,在心里都已准备好了下一句的反驳。这叫做先发制人,掌控话语的主动性。
言外之意,沉以安自然听得出,一时间,满腔的委屈和心酸不受控制的涌上来。
他竭力保持平静,眼眶却泛起微红,掷地有声的辩解道:“林曦,凭着良心说话,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也从来没在孩子面前说过半句你的不是!”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因为情绪激动,他嗓音里带些低微的颤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其余的都不必再说,多说无益。即使数年的冷漠疏离,他也一直尽力的维持着彼此之间的一点体面。
林曦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之中,她听到了一声悲哀的轻叹。再一抬眸,只见沉以安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她想让那决绝的背影停下脚步,告诉他真相。可是一开口,喉咙却像失了声,发不出一点音,最终怯懦的理智占据上风。沉以安目前情绪不稳定,真要说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对感情执念很深的人,多少都有些极端。
沉以安离开后,林曦一人独坐陷于沉思,她对当初的决定很后悔。如果没有这场荒唐的婚姻,也许他们会是那种经年未见,彼此还能默契相视一笑的好朋友。
林曦闭上眼,思绪回到了当年……
那时,她还是一个热爱文学的大一学生,本想参加文学社团,却因招满了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参加了诗社。其实她并不懂诗,也不擅作诗,索性能认识一些朋友,姑且混在其中滥竽充数。
刚认识沉以安时,他给人感觉沉静端肃,但待人真诚,心思也没那么深。
虽是长得清俊标致,不过平日很低调,只有在获得诗词会第一名,或者校庆晚会演奏音乐时,才为人所知。
长此以往,他们成了朋友,经常相约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去逛街。
偶尔她会半开玩笑的说,有女孩子喜欢他,他听了只是脸红害羞的低着头,不说话。当时确有那么几位从她口中试探,但终是无果。
于林曦而言,沉以安就是朋友。当她隐隐觉察出了他的心意时,也只好装作不知。
这种美好而朦胧的时光,终止在一个秋风白露的夜晚。
当时,她下了自习,便跑去诗社找沉以安。诗社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人在练习书法以消磨时光。
突然,轻掩着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个男生闲然信步的走了进来。林曦一抬眸,只见那人风姿特秀,爽朗轻举,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仿佛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面熟。
“你好,我是任远。”他微然一笑,如初晨和煦的日光一般灿烂。
这一秒,她竟忘了回应。此人早有耳闻,也曾在学校的一些大型活动中远远瞥见几次,就是那个被许多人用倾慕的语气提及的,任远。
一瞬的出神,她心中傲气使然,又暗道:也不过如此。
林曦始终认为,自己与那些人是不同的。
听到任远的一刻,颓然中,沉以安仿佛心被什么刺了一下,那种轻微的痛楚虚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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