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着令方医正他们再观察几日,若确定第一批种植牛痘之人确然无碍,便可小规模在大晟推行牛痘之法了。”
宗政衡已然称呼方苹为医正。
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这百年间,死在天花传播之上的百姓何止几十万。
此病若是得了,只能靠着自身硬扛。
当初十二皇弟何等金尊玉贵,他的母妃可是大晟最受宠的熙华夫人,各种太医悉心照料,一水儿的珍稀补药如流水一般供着,照样也没能熬过去。
更不要说那些得不到及时救治的百姓们了。
信王也在上德殿,正在回禀北府近期的事宜。
听到牛痘一事,他也是难掩兴奋。
“皇兄,臣弟请旨前往行宫。若牛痘之法真的成功了,那掌握此法的方大人的性命便重逾万金,臣弟带着北府卫的精锐前去,必定将方大人一根头发也不掉地送到您的面前。”
宗政衡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有此意。
皇都之中形势复杂,那位在南六省搅风搅雨的所谓幕后贵人如今还没有真正的眉目,难保那人不会在此事中添一脚。
毕竟,若真能解决了天花疫症,可谓功在千秋,自己的皇位只会愈发稳固,让那些贼子的狼子野心更加成为奢望。
信王动作果然迅速,在六公主满月宴的前一日,他带着方苹回到了皇都。
方苹带来的,自然是好结果。
牛痘的种痘之法成功了。
宗政衡龙颜大悦,当即赏赐了方苹不少金银珠宝,更为要紧的是,他给了方苹一个爵位。
宣成伯。
以女子之身获得爵位,在大晟过去不是没有先例。
如开朝女将军朵安,虽是异族女子,但是护卫大晟开国皇帝一路拼杀下大晟百年基业,生前坐到了平远公的一等公爵位子上,死后更是以亲王仪仗下葬,堪称女子楷模。
可惜,自那之后,后宫里出了个熙华夫人,女子上升之路似乎一下子便偃旗息鼓了。
无数女子穷尽一生努力才能拼出一条艰阻之路,可让这条路崩断,不过顷刻间。
伯爵的爵位,算不上高,毕竟皇都这般的地方,一块琉璃瓦砸下去,少说碰个叁公五侯。
累富的世家门阀,一门双侯爵的都不在少数。
方苹立下如此功劳,若是男子,便是公爵之位也是能够一够的。
但只因她是女子,所以哪怕一个伯爵之位,也要宗政衡力排众议才能得以施行。
太医院医女方苹,凭借能够防治天花的牛痘一术,成为了只对陛下负责的太医署医正,还得了一个宣成伯的爵位。
难道,当朝要再出一个平远公第二了?
宫里宫外都是议论纷纷,一时间,方苹成为了皇都里一等一的红人。
珍妃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憔悴了不少,即便当初怀孕之时都未曾胖多少的身子,如今更是只剩一把骨头了。
这些时日里,每晚只要一闭眼,她就会见到那个孩子。
他就在那里静静躺着看着自己,然后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哭声,双目赤红落下血泪。
自己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珍妃只能每夜都困在这一个梦境之中,一日日下来,本就因为生产气血亏空的珍妃,如今更是瘦得皮包骨头了。
琼芳每日都炖补身的汤药,可她也知道,自己娘娘这是心病,那里是一朝一夕能过去的。
“上次,本宫让你去查方苹,后来恰逢早产一事,本宫也将这事搁置到了脑后,你可查出什么没有?”
珍妃无力靠在软枕上,在琼芳的伺候下喝下今日份的滋补汤药。
琼芳低声道,“方苹不是皇都中人,去查的人只先查了些大概,具体细节的得等上几月了。不过,方苹身上倒是却有可疑之处。她出身医药世家方家,可方苹上面有一兄长,起初她并未潜心医术,后来她十岁那年落了一场水,听闻半条命都没了,结果病愈之后就突然要学医,还一点即通,很快便取代了她兄长原本的继承人位子。”
“方家居然让一个女人来做继承之人?”
珍妃十分不可思议地问道。
琼芳点了点头,“是,方苹出众得很,且常有医术一道的奇思,很是得其父看重。不过,方苹十六那年,她的父亲便意外去世了,方夫人悲痛欲绝很快病逝了,如今方家,只剩下方苹一人了。”
“她不是还有个兄长吗?他人呢?”
珍妃如今已然有七八成把握可以确定,方苹也是一个穿越者。
她不像自己这么好运气,穿到了达官显宦的名门大族,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药世家。
她想出人头地,自然比自己也要难上许多。
不过,这人在穿越之前,应当是一个有专业医学知识的人,所以她才能如此迅速地拿下方家继承人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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