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深更半夜偷偷跑去照顾她?一个每晚悉心照顾她的人,又为?何要狠心将她送去殉葬呢?蓝芷脑中又沉又乱,她不确定了。因为?蒙了面,蓝芷只记得那个绀色斗篷的小?太?监跪伏在床前给她喂药时,一双半垂眼皮的眸子?。晦暗不明的火光中,蓝芷伸出?手,缓缓探向那张脸。张荦下意识地别了一下头想躲,却发现蓝芷并无?他意,只是横着手轻轻覆上他下半张脸。他不知道姐姐在做什么?亦没?心思再?去想姐姐在做什么?张荦怔得一动不动,所?有的心绪都被眼前之人牵扯,只能感觉得到姐姐的手正贴在他脸上,柔柔暖暖,他高挺的鼻梁嵌在她的指缝间,他微凉的薄唇似有似无?地吻在了她的手心。他的脑中只在思考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姐姐的手心怕不怕痒,他能正常呼吸吗?蓝芷眼底映上的水光和火光齐齐涌动起来,是他。那个口口声声厌弃她,恨不能甩掉她的人,是张荦。那个又回?过头来照顾她,夜夜给她端水喂药的人,也是张荦。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反复无?常?蓝芷觉得脑中越来越重,越来越晕,最后逐渐失去意识…… 炙烤全羊(二)王宫的最西边有座两层的小暖阁, 从?前是陈锦年的住所,自从?他离宫后,新任的张掌印就搬了进来。这日傍晚, 蓝芷支起个烧烤架子,在暖阁前的木棉树下, 带着祁澹一起?野炊。那日走?水, 祁澹到嘴的羊肉跑了,心?里一直惦记。小吃货知道张荦厨艺好?,特意派人请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抽出时间去?。今日一放学, 蓝芷就带着祁澹, 到人家家门?前堵人。张荦办完事归来, 远远望见暖阁前有烟火, 还以为又走?水了,快步走?近一看。一大一小两人,一个扇风,一个点火, 搞得灰头土脸, 然而那羊还是羊, 火也没见着一星半点。张荦摇头上前, 接过了蓝芷手中的火折子。蓝芷望着他看不出情绪的侧脸, “掌印如今架子可够大的,三?请四?邀, 也不肯给?六皇子做顿吃食。”张荦没答话?, 专注于手里的活计。他能说什么呢?自从?那日冲进火场救蓝芷之后, 他就越发不敢面对姐姐。他意识到自己那日失态了,他在火场中焦急地唤蓝芷‘姐姐’, 这不该是冷情的张掌印该有的反应。炙烤全羊最好?选用松木或果木,转着圈儿均匀慢火,这样烤出的肉嫩而不柴。滋滋冒油的烤肉,配上香气四?溢的孜然,表皮油亮焦黄,咬一口酥脆焦香,内里的肉鲜嫩绵软,清香扑鼻,叫人食之难忘,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祁澹早就盯着那只劲瘦的羊后腿,两眼放光,张荦一扯下来,他就急忙伸手去?接,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张荦又扯下另一只,拿小刀一点点片进白瓷小碟,轻轻推到蓝芷面前。祁澹半只羊腿已下肚,亮着两颗小眼珠,嘴角沾着花椒粒,仰着脸后知后觉问?张荦:“张伴伴,为何兰娘娘的羊腿肉是拆好?的,而我却要自己啃?”张荦:“……”给?姐姐吃的,当然要拆好?,自然而然顺手就这么做了,张荦没考虑太多。不过这回他也没太紧张,毕竟他一个奴才,伺候兰嫔用餐,没什么不妥。蓝芷也仰脸看着他,依旧只得到一个淡漠无言的侧脸。“掌印,可否借一步说话??”有外人在,说话?不便?,张荦便?带蓝芷进了暖阁。腊月里,屋内生了火盆。张荦一进来,就随手解了斗篷,搁在屏风上。蓝芷望着这件墨狐毛的绀色斗篷,问?他:“掌印,这件斗篷不错,哪儿来的?”张荦没明白她所问?何事,并未轻易作答。“前世,我在冷宫病重时,有个不知名的小太监夜夜替我端水递药,悉心?照料。”蓝芷顿了顿,一边打量他的神色变化,一边意有所指道,“那个小太监,穿的正?是这件斗篷。”张荦的下眼睑不自觉跳了一下,忙神色如常地应答:“这件绀色斗篷,司礼监人手一件。娘娘说的这位小太监……”“就知道你又要扯谎。”蓝芷打断他,“我早就提前查过了,这件墨狐斗篷,毛质上乘,是皇上赏给?陈锦年的。就算你为圆谎,连夜给?司礼监人手赶制一件,这狐毛跟你身?上的这件也没法比。”张荦吃瘪,一时间接不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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