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驶了过来。季听不想听季云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还不待车停稳就跑前几步,急急忙忙想上其中一辆车。但季云比他腿长,两三步就追了上去,并伸手在他耳后按了下。
——季听就像被摘掉电池的玩偶,立即就僵住了神情和动作,只双膝弯曲,双手微张地站在原地。
他眼前的世界化为一片极致的黑暗,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光感。而耳边的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像是有一把刀将那些声浪给拦腰截断。
他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见——如同被塞进了一个真空袋,那些汽车嗡鸣,鸟鸣人语,连同他自己的心跳声都被一把抽走。袋子再被放进冰箱,咔哒一声关好箱门,密封条透不进半分光线。
好在他已经历这样的情况多次,只慌乱了几秒就镇定下来,伸手在耳后按下了开关。
“……聋子!瞎子!”
沉寂的世界重新启动,他飞快地转过头,看见那辆已经驶出的黑色轿车喷着尾气,季云探了个脑袋在车窗外朝着他大笑。
轿车很快拐弯,车屁股都已经消失了,季听才冲着那方向大喊:“反弹!我要反弹你,还要告你。”
季听上了另一辆轿车的后座,坐着生了会儿闷气。车辆开动,两只穿着黑色皮鞋的小脚悬在空中,无处安放地轻轻摇晃。
砰!
吱嘎!
司机踩下了刹车,季听一把抓住胸前的安全带,有些惊慌地小声喊道:“陈叔。”
“没事,一只燕子撞在挡风玻璃上了。”
季听看见前挡风玻璃上多了一团污痕,而前引擎盖上也躺着一只灰扑扑的鸟儿,脑袋耷拉着,两只细瘦的脚爪蜷缩在胸前。
“它死了吗?”季听的声音略微有些紧张。
司机探头看着那只鸟:“没死,就是撞昏了。”
雨刮器左右刮动挡风玻璃上的污痕,几秒后,那只鸟儿开始弹动翅膀,挣扎着飞向了天空。
“它醒了。”季听发出短促惊喜的笑声,颊边出现了两个小酒窝。
但窗外的鸟越来越多,飞聚成群。它们尖鸣着盘旋乱窜,有两只还昏头昏脑地撞在前方树干上,陨石块一般坠下地。
季听原本还觉得新鲜,渐渐就有些不安,频频去看司机。
司机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茫然地自言自语:“这是要下暴雨了吗……鸟都疯了?”
轿车很快驶出了别墅区,鸟群也被甩在了身后。季听刚松了口气,便发现此时正在一条长巷中,立即又坐直了身体。
这段时间,他独自一人经过这条巷道时,总害怕会遇到那名狼人孩子。虽然现在坐在车上,车里还有司机,但也会下意识地紧张。
第一次见到狼人,是两个月前的季家别墅门口。
那天傍晚,他放学被司机接回家,刚跳下车,就听见一阵沙哑的嘶声喊叫。
“……季志城我杀你全家……季志城我草你祖宗……唔唔……”
季听惊讶地看着两名护卫兵提拎着一个人的胳膊往小区外拖。那人两只脚在水泥面车道上踢蹬,裤子滑到胯骨处,一段细瘦腰背就露在冰冷空气中,腰侧部位还有两道青紫色的淤痕。
当他们经过身旁时,季听看清那人是名大小孩,比他大得多的小孩。
他嘴里刚被塞进去一团布,皮肤苍白,过长的额发挡住半张脸,只露出双狭长的漆黑眼睛。季听对上他的视线后,被那目光里的凶狠吓得一个哆嗦,后退两步,瞬间想起童话书插画里的狼人。
画中的狼人被关在铁笼里,会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和这种目光。
“唔唔……”狼人孩子和护卫兵力量悬殊,虽然全力挣扎,也依旧被倒拖着走,两只眼睛也就一直瞪着季听。
季听被他瞪得脊背发凉,一动也不敢动,但还是飞快地瞥了眼他的手,想看他有没有生着狼一样的弯钩长指甲。
不过他两只手都被过长的夹克袖子遮住,没法看清。
狼人孩子被拖向别墅区大门,刚放学下车的季云走到季听身旁轻声道:“你以后也会这样被拖走的。”
季听立即就往家走,边走边回嘴:“你才是。”
进了季家大门,季听看见多日不见的父亲季志城站在院中,脸色不太好地听一名护卫兵讲话。
他喊了声爸爸,季志城冲他点头,他往屋里走时,听到了护卫兵的声音。
“……那小孩儿好像是戚承适的儿子,不知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季听觉得他们在说那名狼人孩子,便顿住脚步,竖起耳朵想听更多。但余光看见季云也过来了,立即拔腿就走,噔噔噔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他每天要上学前预备班、写作业、和季云吵架、周末和妈妈见面,很快就将那名狼人孩子抛在了脑后。
但一周后的某个傍晚,那狼人又出现了。
晚餐桌旁,季家四人正在安静地吃饭。季听人矮手短,每次吃饭便只夹自己面前的菜。但今天离他最近的是蘑菇,圆滚滚滑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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