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我到时候带她上医院看看。”
赵麦林闭上眼睛尝试入睡,却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在打量他,不一会儿就听见梁崇文关切的声音:“麦林,最近又睡不着?”
“睡得挺好的。”赵麦林回。
高理拆穿他:“你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眼影。”
赵麦林从善如流:“是有几个晚上没怎么睡,我这不是急着回去睡觉么。”
赵麦林嘴巴里的几个晚上,那就是很多天没怎么睡了,车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心知肚明。作为兄长,他们的确非常担忧赵麦林年纪轻轻就失眠的毛病,另一方面也很奇怪赵麦林为什么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高理经常对着赵麦林摇头叹气,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可惜长了对死鱼眼。
梁崇文问:“哦,那回画室还是回家啊?我赶紧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
“画室吧,”死鱼眼本人说,“我回那收拾点东西。”
三个人是晚上出来的,吃一顿饭聊完天,到画室附近的时候已将近凌晨。赵麦林下了车,把画室的卷闸门打上去,返回桑塔纳旁边,在玻璃窗边弯腰,一开口冷冽的空气直往嘴里钻。
他说:“回见。”
“回见。”哥哥们说。
外婆的身体前几年就隐隐有不好的趋势了,赵麦林那时候没想好怎么面对老人家,可耻地做了缩头乌龟,只定期地寄钱回去,请镇上信得过的人照顾她。
今年老人家说腿又不利索了,一碰上阴雨天就疼得不行,赵麦林知道这是人上了年纪就会碰上的病,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心是别的问题,碰巧他最近闲下来,赵麦林觉得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在某一个寻常的通话里告诉她自己最近就有回来的打算。
回去之前,赵麦林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了黑色,镇子上的风气远不及外面开放,赵麦林不想顶着一头金毛在镇子里出名。
赵麦林的头发是陪着已经分手的女友染的,后面发根变黑也懒得再补染,就任它不伦不类地生长,再后来勉强能扎起来的时候,赵麦林就把它往脑后扎成一团眼不见为净。
此刻,理发师揪着他及肩的发尾,询问:“除了染黑,要不要剪短?”
赵麦林犹豫了一下,又想到搞艺术的人似乎都有留长发的情结,自己作为一个半吊子画画的,好像也不能落伍,于是说:“不了。”
tony一顿操作下来,镜子里面非常嚣张的金发渐渐变成毫无特色的黑,赵麦林贴着镜子,看了一阵,发现这样一来自己的黑眼圈更明显了。
赵麦林毫不犹豫地拿手撇了撇tony老师精心设计的发型,在他不敢置信且愤怒的眼神中,把头发扎回一个小揪的形状,推门走了。
礼拜日,高理打官司的结果最终裁决下来,把厂房抵押给了人家,又给了厂里员工散伙费。这样一番折腾,赵麦林除了身上揣着的两千块钱,简直称得上两袖清风。
思来想去,总不能让外婆看见他现在这个窝囊样,赵麦林还是把画室传上了同城。没过几天,就有人来问他具体价位。赵麦林当初买的时候是认真挑选了的,花了不少钱,再转手,赵麦林不愿贱卖,就把这个画室所处的地段给买家说了。好在买家也是个同行,性格爽快,二话没说就按照赵麦林给出的价格付了钱。
赵麦林在收拾画室的时候只收了几套画具,其余的堆在角落里没人管,里面甚至还有赵麦林曾经弄出来的一些作品。
画室的新主人环视一圈,往角落一指:“帅哥,那些东西你还要么?”
赵麦林正忙着数钱呢,头也没抬:“不要了,我等会就把它们扔了。”
“嗨,”那人说,“我看里面还有几幅画儿挺漂亮的,我干脆拿出来好了,到时候小店装修起来还可以做个装饰!”
“随你。”赵麦林顿了一下,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来,认真地说:“你觉得那些画好看?谢谢。”
交付完,赵麦林背着画具往自己所住的公寓走,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在自己家门口张望。
赵麦林望了一眼,道:“蒋芸?”
那个背影怔了怔,转过身,低着头妄图从他旁边快速走过。
赵麦林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不拉还好,赵麦林手指刚碰上蒋芸,她就猛地挣开了,语调高得不自然:“你放开我!”
岂料她挣扎的动作过于夸张,手臂挥抬间,一个用包装袋细心装好的东西从她胳膊间露了出来。
看清楚那是什么,赵麦林嘴角抽了一下,“你拿我多肉干什么?”
蒋芸猛地抬头,细腻光滑的小脸被愤怒支配了:“什么你的,这盆是我买的宝宝!”
赵麦林忍住扶额的冲动,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你那盆…不对,你是怎么进我家的?”
蒋芸最近把头发染成了粉色,她哼一声,把额头的粉色卷卷毛往耳边撩去,小女生又开炮了:“你以为我稀罕到你家来!要不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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