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当时提倡晚、稀、少的计划生育,安妈非常积极主动的去上了节育环。但是,有时候这孩子啊,不是你想不生她就不来的,在老大安梅12岁、老二安青11岁那年,安妈怀孕了,虽然不能说是老蚌怀珠吧,但当时安妈已经三十二岁了,在那个时代妥妥的大龄产妇。
但是孩子都怀上了,说不生已经晚了。两个孩子大了,安妈的想法也发生了转变,以前她总说孩子多了负担重,现在就变成了老大老二上学后家里冷清的很,生个小的热闹热闹也挺好。
安妈怀孕的时机也是比较及时,安兰出生两个月后,计划生育就被确定为基本国策,写入了宪法。以前是提倡少生优生,你真生了,也不会受什么惩罚。但这往后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你超生就是犯法,就得罚款、受处分、甚至丢工作。
安爸安妈都说安兰会投胎,要知道安爸和安妈当时都是有工作单位的人,如果超生被查出来不仅仅是罚款,还要丢掉工作,为了工作,安兰敢晚投胎几个月,恐怕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安爸是县副食品公司的职工,在城关镇的副食品商店负责卖肉,安妈是城关镇粮所的职工。他们这份工作在七八十年代一直都是牛气哄哄,多少人争着抢着挤进去。
但九十年代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原主记忆里有一件事记忆犹新,她十岁那年,安爸和安妈接连半年都没发工资。
大姐安梅是刚从中师毕业入职的新人教师,工资一个月只有一百块,工资是乡里给发的,因为财政紧张,上班大半年至今颗粒无收,好在她就在离家不远的城郊乡小学上班,在家吃住,骑自行车上班基本不花钱。
二哥安青上中专学的财会,他是正取生,学费全免,每个月还有生活补贴。
虽然两个大的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基本不花钱,家里也有些积蓄,但架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么张嘴嗷嗷待哺等着吃饭,安爸忍不住还是犯了愁。
屋漏偏逢连夜雨,安兰病了,刚开始是咳嗽,在诊所打针吃药,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去县医院输液也退不了烧,安爸和安妈心急如焚,抱着她坐车跑到市里的医院,挂急诊看了之后说是肺炎,得住院治疗。
市里的医院岂是好进的,她们这里流行的一句顺口溜“七十年代看病卖一只鸡、八十年代看病卖一只猪、九十年代看病卖一头牛。”
九二年一头牛的价格大概在一千五左右,安兰这次在医院住了十天,花的钱买一头牛还绰绰有余。
安兰这一折腾,家里的那点儿积蓄也就见了底。安爸跟安妈商量,他们副食品公司眼看着效益一天比一天差,已经有人领了买断工龄的钱下岗自己做生意去了,他也想试试。
安妈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觉得反正现在的情况也不能更差了,不如让安爸试试,不过她提出另一种方式:“我听说现在允许办病退,我觉得买断工龄虽然能拿到一点儿补贴,但工作可是没了。要不你办病退,这样等以后退休,最起码有退休金。”
安爸虽然眼馋买断工龄的补贴,但他向来听媳妇的话,果断的回原单位办了病退。在菜市场租了一间门面房,干自己的老本行---卖肉。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手里有钱了,自然也就想着改善改善生活,吃啥都没有肉香,而这肉食中又首选猪肉。安爸在副食品店干了这么多年,拿货渠道方面也是有自己的熟人的。
有了门面房,他不仅卖生猪肉,他还卖卤肉。说起这卤肉,安爸的手艺那可是一绝,据说是他当年在部队时,跟炊事班的老班长学的。
每到过年,安兰家只要卤肉卤菜,那味道飘得整个胡同里都是,经常有孩子因为哭闹着要吃肉而被父母打。
安爸卤的肉香辣软烂,为人又爽朗,谁家来割肉,他秤都给的足足的,从不缺斤短两,碰到熟人抹个零头或者送个卤的鸡头、鸡爪、鸡肝啥的,生意想不好都难。
忙碌了一个月后,安妈火速办了病退,给安爸帮忙去了。夫妻俩靠着自家的小卤肉卤菜店,把家里的小院子翻盖成两层小洋楼,给老大安梅置办了一份丰厚的嫁妆,给毕业分配到市里工作的老二安青买了房子,娶了媳妇,供安兰上高中,读了五年医科大学。
事实证明安妈的眼光非常具有前瞻性,当时下岗时,他们那一批选择买断工龄走人的都后悔了,反倒是选择办理病退的赶上了,他们退休前涨了一回工资,退休金现在比安兰的工资都要高。
也正因为此,不管是原主还是安兰的工资都是她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安妈不但不让她往家里交生活费,反倒和安爸每个月都要找理由贴补安兰,当然,该唠叨的也是一句都不能少。
就像现在,安兰把羽绒服从手提袋里掏出来,让她和安爸试衣服,安妈扒拉了一下衣服吊牌上的价格,心疼的忍不住轻轻拍了安兰一巴掌:“败家孩子,谁家买个袄三四百啊,你个败家玩意儿,你姐前几天买的那个波波登的才二百多。我都嫌她买的贵,你给我买个恒祥祥竟然要三四百,一个月工资不够你买两件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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