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栩儿又是一阵沉默,尔后轻声道:“我今日见到陛下了。”
梓儿脸色更白了些,正欲开口,却听她继续说道:“陛下当着许多百姓的面纵马拦下了一名女子。”
梓儿一愣:“什么?”
“那名女子的身形和小姐颇为相似。”栩儿眼神复杂,“我瞧着,陛下发现那人不是小姐后,有些难过失落。”
她轻轻道:“陛下去年登基后给崔府的第一道问罪圣旨是命老爷夫人在一日之内焚去小姐与裴将军的婚书、退还聘财,又将年号定为‘佑宁’,且登基一年都未册立皇后与妃嫔,至今仍是孑然一身……我想来想去,总觉得陛下如今对小姐未必只有恨意。”
虽然这些事也不是不能解释得通,但将其通通联系在一起后,难免会叫人心存幻想。
梓儿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好半晌才涩然道:“可我们要用整个崔府的命去赌吗?”
栩儿顿时沉默,直到梓儿将衣衫都晒完才终于说了句:“罢了,我再想想。你别跟小姐说,她听后定然不愿。”
“我知晓。”
梓儿去崔幼柠屋里时见主子的气色比昨日还好,欢喜得不得了,想到今天日头不错,觉着崔幼柠出去晒晒太阳或许会舒坦些,便叫栩儿搭把手,扶崔幼柠到桂花树下坐着,陪主子说笑。
崔幼柠低眸看着手里那块莹润细腻的玉佩,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听完了栩儿的山下趣事才柔声开口:“这一年着实辛苦你俩了。我这病太费钱,把来南阳时带的银子花了一大半。待我走后,除却这枚鸳鸯双子佩随我入葬外,旁的物件和银钱你们一分为二,没有我拖累,你们日后就不必那么省了,身契也在刚来南阳时就已还给了你们,往后你们二人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听自家主子竟是在交代遗言,栩儿和梓儿顿时落下泪来。
“只是还有一桩事要拜托你们。”崔幼柠掏出几封信,歉然道,“劳你们在我死后将这些信带回京城,前头几封是给我爹娘兄姐的,最后一封给裴文予。”
担心天子发现,她来南阳后未写过一封信给家人,父母兄姐亦不敢送信来。但如今她快死了,遗书总要送一送。
终归日后也不会有书信往来了,只这一次而已,应也不会被发现。
听崔幼柠提到裴文予,栩儿哭声一停,不由暗叹一声。
这位骁勇善战、手握西南兵权的裴将军,当初对小姐实在好得没话说。
他喜欢小姐多年,先是为了能娶到小姐而自甘被利用,后又因救小姐而伤了右腕,自此再也提不动刀枪、上不了战场,且每逢阴雨天手腕便会隐隐作痛。
小姐愧疚不已,来南阳后听闻此地有位擅治筋骨的名医,便在雪天足足站了七天才求来一张药方,以缓裴文予手腕之痛。
栩儿抽出最末那封信:“小姐,里头装的是那张药方么?”
崔幼柠点头,轻声道:“若非因为我,裴文予不会沦落至此。我欠他良多,能还一些是一些吧。”
栩儿应下了,尔后又张了张口,小声道:“那陛下……”
崔幼柠脸色瞬间苍白,闭目不语。
两个婢女鼻尖一酸,忙岔开话头。
崔幼柠又听她们说了会儿,忽地深深皱了皱眉,艰难地呼吸几瞬,才终于有力气开口,细声道:“你们去备午膳吧。”
“还早呢,难得小姐精神好,我俩再陪您聊一会儿。”
“不早了,这么多菜,光是杀鸡鸭就要费好多功夫。”
栩儿一愣:“那些都是今晚做的,小姐中午就要吃吗?”
“嗯。”
梓儿隐隐预感到了什么,红着眼睛笑道:“也成。中午做了,晚上便不必忙活了,正好可以舒舒服服吃酒赏月。”她拉着栩儿起来,“走,咱俩快些动手,不然来不及了。”
崔幼柠见她们进了厨房,这才松了强撑的仪态,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紧蹙眉头,强忍着身上的不适。
两个丫头干活确实麻利,不到一个时辰便将菜一一端上了桌。每样菜都分成两份,其中一份放在橱子里,留着晚上吃。
午膳时,崔幼柠硬扛到两个丫头都吃饱喝足了才轻声道:“我有些累了,扶我去歇着。”
两人忙依言把主子扶去床上躺着。
崔幼柠眼前已然变成一片灰茫,耳边两个婢子意识到不对后发出的哭声也逐渐模糊,脑中亦是浑然,只有刻在心底的那个温润清绝的身影愈发清晰。
困倦如浓雾般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阖上了眼。
梓儿懂些医术,为崔幼柠把了脉,又扒开她眼皮看了看,顿时嚎啕大哭:“不成了,小姐快不成了!”
栩儿含泪看着紧闭双眼的小姐,狠了狠心,转头往外跑。
梓儿追出去:“你去哪儿?”
“我去找陛下,你别拦着。我自私至极,当初捡我回来的是小姐,我如今便只顾小姐的命。”栩儿说完这句忽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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