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摇摇头,“不写。”
“应该也不用写,我就是脑子抽风想随便写点。”贾垚背对着程锦坐下,思量要给父母留下什么话。
“不是,我没有人好写。”程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我没有朋友,跟家里人也不亲近。他们知道我死了,”
程锦还是触及到了“死”,这个两人都不敢说出口的字眼,揭开了粉饰太平的纱布。
“只会可惜可惜,自己失去了一个吸血包。”
这是贾垚第一次听到程锦跟自己说他家里的事情,在两人此前的接触中,贾垚经常会说他爸怎样怎样,他妈怎样怎样。而程锦从不提及他的家庭,连程锦家里有三个姐姐的事情都是他从公司其他同事嘴里听来的。
令贾垚震惊的事情有二,一是程锦的悲观。对于两人获救的可能性,程锦实际上没有抱太大希望,起码不如这人嘴里说的乐观,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安抚自己。二是程锦的家庭。程锦的家庭竟然是这个样子,贾垚误以为像程锦这种开朗大方又乐于助人的男生肯定是在充满爱的家庭中长大的。
现在纠结获救的概率是毫无益处的,程锦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多少。
所以贾垚选择开启第二个话题:“你不是有三个姐姐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生了三个女娃还要再生,不就是为了生个太子出来供着么。全家都围着你转,你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程锦自嘲般的轻声发笑:“家里有皇位继承的才叫太子,家里有债务继承的只能叫孙子。”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程锦都是兴致恹恹,不想聊下去。
贾垚很识趣儿的闭上了嘴。
“我头晕。”
“怎么回事儿?”贾垚亮起面前程锦的手机,他们从中午吃过饭到现在五小时多一点,应该不至于低血糖。
“矿井下氧气是有限的,每一秒,空气中的含氧量都在下降。”
贾垚作息健康还经常运动,身体比坐办公室喝酒应酬的程锦强健不少,目前还没有什么不适状况出现。
“你休息一下吧。”贾垚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一把子力气使不出来,帮不上程锦的忙。“你要是嫌脏的话可以靠在我身上。”
贾垚捕捉到程锦眼神中的诧异。
对方隔着安全帽摸了摸他的头,张了张嘴,看口型,好像是两个字。
“你说什么?”
“没啥,少说废话,我们就这一点儿水,别浪费口水。”程锦说完就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贾垚偎在程锦身边,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听到了外面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儿。
“程锦,醒醒,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程锦的声音也很激动。
“有人来救我们了!”
“嗯。”程锦起身拿起石块儿敲击墙上的铁片儿,发出不小的声音。
贾垚冲着石堆喊:“有人吗?”
“别喊,听不见。”程锦制止他道:“使太大劲儿容易晕过去。”
“那现在怎么办?”
“耐心等着。”程锦有规律地连续敲击铁片。
贾垚看程锦的手臂越发无力,想是在缺氧状态下做大动作困难,提出:“我来替你敲吧。”
“你不会。”
“你在敲什么?摩斯电码?”
“嗯,告诉外界,我们很安全。”程锦连续敲了三趟,才放下石头脱力般的坐回地上。
“三土,没事儿了。”程锦松了口气,捏了捏贾垚的后颈。
一股电流顺着程锦的指尖流到贾垚的后颈,从后颈沿着脊柱往下窜。每次被程锦摸到他的反应都很大,好在程锦平常不太碰他。
但是,他明显地察觉到程锦在矿下变得很爱摸他,过去这几个小时摸了他下巴两次、头一次、肩膀两次、后颈一次。
程锦是喜欢我的吧。
这个念头又冒出来了,吓得贾垚赶紧往下压了压。程锦肯定是害怕了,所以才这么反常,不是因为喜欢我而爱不释手。
又过了很久,贾垚什么声音都没听见。“程儿,我们啥时候能出去啊?”
“十几个小时吧。”
贾垚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啊?”
“如果救援组织得当,十几个小时。”程锦补充道:“他们会先用小的钻孔机打进一条管道,用来输送氧气和补给。”
程锦拿起地上的水抿了一口,递给贾垚。
贾垚拒绝了,“留给你。”
他再一次看到了程锦惊愕的表情,对方皱着眉说:“几小时后他们就会送来水。所以,抿一口吧。”
贾垚听话的喝了一小口。
甘洌的矿泉水顺着他干得要撕裂的喉咙涌入心田,贾垚咂摸咂摸嘴:“这水好甜。”
程锦被他逗乐了,又不敢咧开嘴大笑,按着干裂开的嘴唇,哧哧地笑。
“然后呢?就用挖掘机把路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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