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星追上公路边那几个自发组织祭拜章诗寻的女孩儿,安静听她?们说完了章诗寻这些年来的?经历。
那些女孩儿哭得眼睛红肿,说永远会是诗妍的?“盐粒”, 永远喜欢她?, 而她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去陪自己最爱的?人。
胸口?闷得?发疼,翁星转身离开,像有人拿锥子轻砸心口,血肉模糊的?疼。
原来这七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严肃认真对一切都很包容和善的陈砚之表哥殉了国,她?爱的?朋友希望她?真切过的?好的?朋友自杀殉他。
怎么会这样, 心底难受,翁星沿着公路走到花店买了一簇白色小雏菊,她?放在正对大海的最高岩石上, 对着吞没她?最好朋友的?海, 眼?泪断了线一样的?流。
“诗寻, 对不起,在你最苦最难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甚至不知晓她?的?痛苦。
“如果有来生, 希望你和你爱的人能共度一生,相守白头, 我们还做好朋友。”
风拂起装花用的卡纸, 很快飞向远处,消失不见。
翁星心底很乱,余下半天?都在榆海漫无目的?的?逛,最后赶在天黑前进了路旁的一家?酒吧。
光影晃动, 气泡贴在透明杯壁上一点一点炸裂,翁星垂下头, 一直在翻邮箱里这些年和章诗寻的?对话。
先前她还会回自己一两句消息,关于日常和她?喜欢的?花儿,鸢尾蝴蝶兰,鼓励她?振作,说他们总有一天会重逢相见。
那时翁星还没有意识到,那个爱扎小辫穿着朋克摇滚总是很酷的姑娘为何在短短时间内变得?如此成熟,鼓励她?的?每一句话都戳到心窝里。
后面?两人都越来越忙,联系少?得?可怜,翁星偶尔发邮箱她也不再回应,就是这一年,他们断了联系,那个曾属于她?的?邮箱号,成了一个再也不会有人回应的空号。
思维上的?痛楚靠酒精麻痹,更深一层的?有关于陈星烈遭受了多少痛苦她已经不敢再去想。
年少?轻狂时,曾以为世界握在我手中,有梦,有酒,以为能仗剑走天?涯。
可命运的?残酷,从不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无情?碾灭一切零星火花。
酒吧里播放的?音乐轻缓,明明不是哀伤的?调子,翁星却还是听得掉了眼泪。
一杯朗姆酒喝了大半,思绪变得?很慢,翁星侧靠着座椅,头脑晕沉,眼?睛哭得?发疼,肿肿的?。
她?不记得?过了多久,只记得的一双温暖的手臂扶住自己,腕骨凸出,银表轻硌着手背,手指指节根根分明。
沉冷如乌木调的气息萦绕,如同很多年前,少?年伸手揽她?后背,让她?依靠进自己怀里,心脏隔着胸腔振动,呼吸牵连,亲密无间。
脆弱时对温暖本能依赖,对黑暗里的?那一点光的?渴求,她?抬眸又对上了那锐利漆黑的眼睛。
陈星烈低头,安静地看着这个他爱了很多年的姑娘,发丝柔软,眼?神朦胧着醉意,脸颊微微泛红。
他想阻止她?知道真相,就算一早推掉竞标,飞航线来榆海,驾车把城市各个地方都找了一遍,也还是没能阻止。
在他身处最黑暗时,他恨过她?,很多次。
可当他终于逃脱那场桎梏,在英国渐渐稳定下来时,他又想她?,很想很想。
大三毕业那段时间,社团内成员商定毕业旅行,他们问去哪啊,陈星烈什么也没说,只是独自去了加州。
徐斯万不放心他跟过来,最后一行人的旅游计划目的地都改成了加州。
在寥旷温柔的晚风里,落日将?将?坠入海平线,云彩被涂抹成浅粉,薄橘和淡金,一点一点如水粉浮开。
他靠在越野车旁,独自抽完一支烟离开。
而不远处是自己的?喜欢的女孩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言笑?晏晏亲昵耳语的?场景。
那幅画面?,萦绕深刺在他心底很多年。
丢掉烟,驱车回市区,那一刻他想,都他妈结束了。
他不会再去爱这个没有心的女孩儿。
“翁星。”低哑一声,男人声线独特,低醇好听。
暖色灯光暧昧地爬上彼此的?肩颈,脑海里似蒙着一层薄雾,酒精作用,翁星迷离着一双眼?,杏眸里泛水光,白皙脸庞干净温柔,眼?睑底下一尾淡红色的朱砂痣,黑发发梢轻贴眉尾。
醉酒了也很安静,乖巧,脸颊微微泛起薄红。
“嗯呐。”轻轻一声,她?下意识回应。
心底那种浓郁的?悲伤褪去很多,一手贴靠肩颈的地方被他干燥有力的?大手轻轻扶着,手背的?青色血管根根分明,独属于他的凛冽气息侵入。
一手轻撑着下巴,翁星抬头看他,眼?睫纤长,睫毛根根分明,像梦,又像是本能迷恋。
她?倾身靠近,伸手环抱住他劲瘦腰身,头轻轻贴靠着他坚硬的胸膛,一声一声喃喃道:“你来了呀。”陈星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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