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一鑫道:“李老板把这赚钱的买卖告诉我,就不怕我带着货过来杀价?”
李子安不以为然道:“如果海汉经商的目光会如此短浅,哪还会专门搞招商会找我们这些行商代为销售。这天下如此之大,光靠你们自己发卖,很多地方也是去不到的,就算你们与扶桑之间通商,货物卖过来不也还是得找本地的商人代为销售吗?抢在下的生意,对贵方来说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完全没有意义。”
“李老板倒是看得透彻。”陈一鑫不禁称赞了一句。与海汉合作经商者都是冲着其中的丰厚利益来的,而能够把这中间的利益关系梳理明白的人却不多,这李子安把问题看得如此透彻,也算是有些本事。
“过奖过奖。”李子安抱了抱拳示意,然后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今天冒昧来拜访,也是有事相求。”
这才是要说到正题了!陈一鑫点点头应道:“李老板请讲。”
李子安在长崎经营进出口贸易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与本地各门各路的人物也都基本熟识。但近期西方国家的商人却联合起来,要求长崎官方禁止李子安在本地进行贸易。原因跟海汉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因为李子安近期在长崎发卖的玻璃制品,极大地影响了西方商人的买卖,原本这门生意几乎是被他们所垄断,但海汉货进来之后,畅销品一下变成了滞销品,这种变化让西方商人们难以接受。他们又不愿降价处理手里的货物,于是就打算联合起来抵制李子安。
陈一鑫听到半截就已经明白了,这是进入日本市场的海汉货对西方海商产生了冲击。不管他们从西方运来的货有多好,其成本都不可能比海汉工业化的生产模式低,再加上运费和工艺开发的能力,对比海汉货自然没有多大的竞争力可言。西方货被海汉货挤出市场,这种现象已经在大明东南地区出现过多次,市场规律终究不是几个商人联合起来就能阻挡得了的。
但海汉货进入日本市场应该还是近期的事情,所以不可避免地引起了竞争对手的不满。而李子安面对这样的局面,也缺乏应对的措施。现在官方似乎也有意要将他驱逐出这里,这样一来他在本地经营多年的成果就即将付诸东流了。李子安现在也是属于病急乱投医,今天正好在码头上看到挂着海汉双色旗的帆船,当下便一路问到客栈来了。
说实话陈一鑫并不想管这种闲事,日本目前执行的闭关锁国政策本来就极为不正常,不能以常理来度量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李子安的遭遇虽然值得同情,但硬要说跟海汉有关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把这些货物运来日本发卖是他自己的决定,而非海汉给他的指令。李子安顶多也就是跟海汉签署过专营权的协议,所以才能从舟山岛成批买到海汉货物,但这专营权可不包含武力保护之类的内容,而且协议上的专营地区也肯定不是隔着一片大海的日本长崎港。
李子安把原本该销往大明某地的货物运到日本来卖高价,也就是钻了海汉在专营权经营上的空子,不过这空子本来也是海汉有意留出的,不然以往哪会有海汉货卖到江浙这些地方来。钻空子不是问题,毕竟利益当先,想多赚点钱也正常,但出了事就想寻求海汉的庇护,这可就有点超出海汉的能力范围了。目前与海汉签署各种专营协议的商人数以百计,要是出了事都来求海汉帮忙,那还真是护不过来。
但登门是客,陈一鑫也不好直接拒绝对方,便出主意道:“西方商人能够要挟官方,估计也是拿了好处,要不你掏点银子出来买个平安?”
李子安道:“在下不是财迷舍不得花那几个钱,但就算能暂时买通官府,那几国的商人却不肯放过在下,迟早也还是会再出同样的事情。”
陈一鑫笑道:“难道你是想把他们全部都从长崎赶走?”
李子安正色道:“如果能做到的话,多花些银子,在下也是愿意的。陈首长,这长崎港可是扶桑国唯一的对外贸易港,要是能揽下这一国的海上贸易,你想想会是什么局面?”
垄断一国的外贸市场,这种事就算是在海汉扶持的安南国也没有实现。不过日本的情况的确比较特殊,就只有长崎港这么一处法定的国际贸易港,垄断这里就几乎等于垄断了全日本,而后者所能带来的利益之大,的确是很难让人拒绝的。
陈一鑫笑了笑道:“所以你其实是想借助我们的武力,把这里的他国商人全部赶走,然后打着我们海汉的旗号整合这里的明商,最终达成垄断的目的?”
李子安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尴尬:“陈首长这说法太偏颇了一些,在下仅仅是出于自保的目的,只是这些西番欺人太甚,若是不给他们一些教训,只怕记不了几天就故态重现。在下吃点亏倒是小事,但这些西番将海汉货堵在扶桑国之外,却是伤及贵方的利益了。”
陈一鑫道:“我们的货能不能进扶桑国,那是我们的事,如果我们想进,那不管是这些西方商人还是长崎港的官员,统统都拦不住我们。但如果你想借助这件事利用我们来扫除异己和竞争对手,我觉得你可以放弃这种想法了。我们只是来这里看看,并不打算要对付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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