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婠婠亲手给他包的长寿元宝里根本没有什么馅料,而是一味取自草木精华制成的离魂散。
食之可使人体温骤升、继而神智迷乱以至于放浪形骸。而且药物在体内的残留会随着汗气蒸发出去,事后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的。
只是这么好的东西却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苦了,刚入口就能被人察觉。
所以为了防止他察觉,皇后和婠婠才想起长寿元宝这样东西。亏得了大魏的一点民俗,说是过生辰吃长寿元宝的时候不可以咬破,才借着那一层面皮哄他把离魂散吞了下去。
算算时间,现在也快到发作的时候了。
婠婠轻轻拉了下他的手,果然触到他手上的温度比她高许多,他手心还隐隐发汗。
她微微一笑,歪了歪头看他,乌色云鬓间的珠钗琳琅作响,声如清铃。
“你是被酒气闷热的吧?我这有碗冰过的甜水冷圆子,桂姑姑她们不让我吃冷,说我身子受不住,给你吃好了,去去热气。”
晏珽宗说了声好,借她的手把一碗甜水整个吞了下去,略消了腹内的火气。
帝姬从衣柜里取出他的第三件外袍,自己动手给他换上。
她做这些的时候本来满心惶恐,唯恐他觉察出什么来以至前功尽弃,可是晏珽宗全程只盯着她的脸看,都没看她究竟是拿了哪一件衣裳给他换。
白皙的手指轻轻拉起衣袍的袖摆出,浅淡而柔和的日光下,原本的四爪游龙图案在某个特定的角度上忽然呈现出了第五只爪。
——那可是只有帝王才可以穿着的龙袍,除了帝王之外的任何人穿了都是要杀头的啊。
这是举国最负盛名的苏州绣娘近年来才想出的新的绣法,以暗线描绣,使得一件衣服上可以出现两种不同的图案。
暗线在最热烈的阳光下才会显现出来,但若以特制的盐灰水涂抹,又可以消解掉暗线上的色彩。
君婠心跳地愈发快,等终于给他扣好了腰带,她便轻推了他一把:“好了,你快回吧,等会父亲还有宗亲们席上找你呢。”
晏珽宗依然死死盯着她的脸,像是想在她身上看出点什么似的。
他忽地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声音暗哑:
“婠婠,你知道咱们生在天家,人人都有过迫不得已身不由己的时候。”
哪怕是皇帝、皇后他们,做过的违心的事也多了去了
——所以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许今日婠婠也是被迫的,她本心并不愿做这件事,只是皇后逼迫她而已。
婠婠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和自己说这话,勉强应了一句:“我知道。”
“你这样对我好,我真的欢心极了,从你那日说要给我过生辰开始,我高兴地好几晚都没睡好过。婠婠,我爱你,你以后也会是我唯一的女人。那你呢,在你心里,你在意我么?”
她垂下眼眸:“当然在意的。”
“倘若父亲和皇后他们、或是其他任何人逼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告诉我,我会替你想法子的,好不好?”
“好。”
“婠婠,你今天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么?”
“没、没有了。”
晏珽宗等了许久,仍不见她说些什么,一颗炽热的心也终于冷却了下去。
他合上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将婠婠从他怀中放开,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这条走廊很长很长,他特意放缓了脚步,还期待她会叫住他,和他吐露实情。
可是没有,没有任何人叫住他。
他眼中逐渐泛起了赤红。
入席前,晏珽宗又反道去了他自己休息的房间,早有两个小宦官捧着沾了盐灰水的帕子向他身上扑去,将他周身全都涂抹了一遍。
摄政王的心情不好,周身都笼罩着一股可怕的寒气,小太监们做事也是提心吊胆的,大气不敢喘。
内臣郑德寿小心地拉起他的袖子仔细看了又看:“王爷,奴才看了,所有暗线描出的图案都被盐灰水毁去了,王爷安心吧。”
他这才拂袖而去。
席上正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龙舟竞渡,江两岸百姓欢呼声震天,空气中还夹杂着粽叶的清香。
皇后向皇帝提议:“这龙舟赛第一场已过,不如趁着这个间隙,叫燕王吹笛,老五舞剑,就当给陛下讨个热闹、尽尽孝心好了。”
皇帝颔首称好,又点了两个人:“叫婠婠来抚琴吧,给她把洛阳琴抱来,孤知道她的琴艺也是宫内一绝;还有小九,不是前日才背了长江赋吗,便一道来朗诵助兴吧。”
“对了,吾弟寿王家的老三也是练家子,不如一道叫上来和麟舟比试比试吧。”
有大魏第一闲散逍遥铁帽子王之称的寿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家老小既不从文也不从武,全家人手里除了皇帝赏赐的个爵位之外凑不上半个九品芝麻官来,故而甚得皇帝信任。
寿王三公子晏从穆给皇帝行了个大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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