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放的幽昙。
四面八方都是腥臭的风,幽昙在肆虐的腥风中?摇晃, 羸弱不堪。
妖腐之?力如?跗骨之?蛆一般沾上了那朵想要在黑暗中彻底绽放的花,纯黑的花瓣上有了一些斑斑点点,花瓣一片接一片地凋零, 逐渐露出花蕊。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 妖腐之力将他的神魂腐蚀得千疮百孔, 此刻的他,就像那朵即将枯败的花,每一片花瓣,都零落成泥,融入腐土。
妖魔神?魂可以藏物,藏在他识海最深处, 如同失去了花瓣保护的花蕊。
东池宴眼睁睁地看着, 他炼制的那些珠钗、首饰沾染了妖腐之力,被迅速腐蚀得不成样子。
他走得匆忙, 都忘了将这些首饰送给她。
很?快,妖腐之?力又缠上了那些灵石和血晶。
他竟然拿了她那么多灵石和血晶, 且还没舍得吃完——若她知?道这些灵石都被腐蚀了,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毕竟,连他都觉得可惜。
“我都舍不得吃,你凭什么腐蚀它!”
魂火稍稍一亮,黑暗的火苗疯狂挣扎,想要抵御妖腐之力的侵袭。
僵持许久,一道人影突兀出现在他眼前。她浑身腐烂,已辨不出容貌,显然是灾厄祭品之?一。
女子出现后,妖腐之?力瞬时增强,再?次占据上风,它?蔓过灵石、血晶、吞噬掉落叶、针线,最后,无声无息地缠上了一个破旧的玄音骨。
东池宴也看到了那个玄音骨,仅余的丝缕神?念落至骨上。
“东池宴、东池宴、东池宴……”只响了几声,悦耳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明明意识模糊,一些遗忘至角落的记忆却陡然袭来。“我不叫喂,唤我名字百遍,我放它?出来?。”
秦七弦扔给了他一个破旧的玄音骨,她的声音被摄入玄音骨中?,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名字。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哦,偷奸耍滑。
明明捏掉了骨头上的小机关?将其扔至屋子角落,可没过多久,他就将那小骨头捡了回来?,放在了识海深处。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他就已将她放在心上。
神?魂破灭尽头,她的一颦一笑皆在眼前,那些相处的一幕幕快速闪过,最终,化作了一双痴痴凝望他的泪眼。
他见不得她哭,若他陨落,她得流多少泪?
她说不忘,便绝不会忘。
所以,他怎敢死去!
怎能放弃!
“东池宴、东池宴、东池宴……”
黑暗如潮汐,起起落落,永不消弭。
腐朽侵蚀万物,然而在汹涌澎湃的黑暗面前,所有的腐蚀,所有的朽坏,皆为长夜所掩。
永夜无垠。
这一战,我绝不会输。
……
冷沙如雪,寒月似钩。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叮当作响,经久不息。
远处的苍穹上裂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一颗硕大的头颅从裂缝里伸出来?,巨目睁开,四下张望,在看到沙中?一物后,目光骤然凝住。随后,一道虹光从天而降,落地后化作一个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额生一目,此刻紧紧闭着。额前一串铃铛虚虚遮掩着第三只眼,随着眼目闭上,刚刚响彻沙海的铃铛声也消失不见。
他大步向前,行走时身后有窸窣杂音,却是长尾拖地,左右拂沙时发出的声响。
青衣男子小心翼翼地走到目的地,轻轻蹲下,屏着呼吸仔细地打量沙中?之?物。
恰这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没回头,尾巴如?长鞭一甩,将一只不长眼的黄阶小妖给拍给了齑粉,接着喃喃道:“我要是来?晚一步,少帝你可就危险了。”
黄阶妖魔初生时毫无理智,见什么吃什么,自是感受不到帝皇天威,当真是危险得很?啊。
还好,他来?得及时。一边想,一边伸手?,抹掉了额上渗出的冷汗。
“天目,你趴在那干嘛?”身后,一顶白骨花轿在沙漠里突兀出现,抬轿的轿夫都是沙子凝聚而成,待到骨轿落地之?后,沙人如流水一般化开,纷纷融入脚下荒漠。
轿帘是珠串串联而成,轻微晃动,如?环佩相撞,叮铃作响。
珠帘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紧接着,露出了一张耀若春华、姣若秋月的脸。
“你找到少帝了?”
天目头也不回,蹲在地上答了声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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