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如指掌。
贺煊乃是前太师贺青松之子,贺青松是个聪明人,在先帝大肆清洗朝中功臣之前,便早早地急流勇退告老还乡,带着一家老小隐居南乡不出,一直到当今圣上登基,叛军之乱难平时,贺煊才借贺青松之命上书请战,之后便一举成名,获封冠军大将军。
莫尹可以想象,在南乡这般安逸祥和之地,冬日里,贺煊前呼后拥,侍卫随从无数,家中女眷这个塞手炉,那个给汤婆子,被众人围绕着的王孙公子做派,而贺煊必定是不领情的,拧着眉很不耐烦地拒绝。
天之骄子,不外如是。
莫尹神色淡淡,将这三样东西全部留下了。
贺煊既要收买人心,他何不顺水推舟?
连日封闭的荧惑军在冬日即将来临时终于在全军中亮了相。
一千骑兵身穿盔甲,牵着战马从营中整齐出列,马蹄声踏在地面,叫人不由跟着心颤,兵士们腰间佩刀,手持长枪,面容肃穆无比,右脸颊一道漆黑墨痕,划在眼下,如陈年刀伤一般。
贺煊前来送行,发觉这支骑兵队伍与他的亲卫队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的亲卫队骁勇善战,打起仗来个个都悍不畏死,亲卫队中团结一心,平素如兄弟般亲热,脸上总是洋溢着有些自信自负的笑容。
而这支荧惑军就和它的名字一般,仿佛洋溢着不详的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半点表情都没有,看着死气沉沉。
莫尹披着大氅从军队侧面走出,荧惑军的士兵们目不斜视,等到莫尹的身影完全站到前方时,千人齐齐单膝下跪,“恭迎军师。”
莫尹抬手,众人起身,又是毫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将军,”莫尹转身向贺煊拱手,“请祝荧惑旗开得胜。”
贺煊看着这支特别的军队,心中不由有些许奇异的感觉,面上不显,对众兵士道:“诸将首战必捷。”
荧惑军仍是一片死寂。
莫尹对前排的周勇向前一挥手掌,周勇向后打了个手势,兵士们齐齐上马,再一个手势,整个荧惑军几乎同时动了,上千匹马立即跑动起来,而叫人觉得可怕的是这千匹马跑动时居然不让人觉得杂乱,尘土飞扬,马蹄踏下,在耳中便可辨认出这已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等全军出营后,众人才发现荧惑疾驰而出,留下的马蹄印居然一排排距离相近,看上去就像谁故意印在地面一般,而且蹄印很深,是后一匹马踏入前一匹马的蹄印所致。
贺煊心中心绪难平,转头看向身侧的莫尹,“我以为你会一同出战。”
“将军放心,”莫尹眸色漆黑深沉,“军中有副将。”
寒风刮过脸颊,周勇在骑兵列队之首,伏趴在马上跟随着前头的身影狂奔,千骑跟随,由他号令。
“以后我会叫你心无旁骛,只记得一件事。”
周勇眼中慢慢溢出赤红之色。
作为荧惑的士兵,他们所需要记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戮。
长灯河是一条细长优美的河畔,是整个大漠中为数不多的河流,蛮族其中两个部落就建在长灯河畔,那日他们正集结预备攻打最近的司城,这次可不单单只是想要抢粮了,他们的目的是占城、杀人、开仓,他们已经受够了小打小闹地抢粮,他们想要更长久更安逸的生活,就要挥起屠刀,屠宰那些“羔羊”,来换取自己部落的繁荣!
河水已经流淌不动,无数残肢武器堆积在河内,尸体叠着尸体,整条长灯河都被染得赤红发黑,兵士们提着刀检查尸体,不管有没有气息残留的,一律砍头。
真正的交战其实只持续了半刻,蛮部们便选择了投降,他们毕竟只是集结兵马,并未真正预备发起进攻,以为顺势投降就能各自退让,就此作罢,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次相遇不是偶然。
“我们愿意投降,”部落首领用生硬的汉语道,“请饶恕我们,我们已经很安分了,伟大的汉王,请饶恕我们的自卫。”
周勇目光冷漠地扫过,“杀。”
杀降不详,可他无所畏惧,荧惑的每一个兵士亦是如此,毫不犹豫地上前一刀砍下了首领的头颅,鲜血喷溅,他们皆是面无表情,甚至隐有快意,面上的黑墨随着血液散开,整张脸都似恶鬼一般。
蛮族诸人大声惨叫道:“是鬼军,那是鬼军!”
周勇抬了抬手,荧惑军马蹄踏下,操刀杀向蛮族投降之人,沿着长灯河杀到部落之内,军队来袭,部落内尖声惨叫。
众人四散奔袭哭嚎,火光弥漫,哭声冲天,长灯河畔,马蹄踏过鲜血流淌之地,银色的铠甲被鲜血染得发红发黑,蛮部侥幸活下的人逃亡至其余部族,神情恐惧语无伦次地向众人描述那是一群从阴间逃回的士兵,是幽冥中恶鬼的化身!
如此恐怖的战役,最终在营中记录下来的却只有极为简单的一行字。
——荧惑首战,长灯河遇敌,副将率军伏杀之,歼敌三千,大胜。
整军归来,荧惑军无一人战死,伤十三人,全营皆惊,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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