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这个人好像很喜欢看月亮,便问他:“想上去?”
“有点。”阴不负转头又看见不远处巡逻的官军,摇了摇头说:“可惜,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骆枕匣挑眉,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对他说:“倒也不是不能上去”
然后骆枕匣就带着阴不负跑到城西,从一条荒草满布的陡峭小径走到坍圮的城墙边上去。
骆枕匣率先从缺口处爬了上去,又对着阴不负伸出手:“从这里也可以上来。”
阴不负犹豫几秒,抓着骆枕匣的手也爬了上去,他站定以后松开骆枕匣的手,左右看了看。
四下不见人影,唯有虫叫鸟鸣,这一截城墙大概是塌了有一段时日了,隐隐约约透着些许风雨侵蚀的痕迹。
虽不见人,阴不负却仍有几分忧虑:“骆枕匣,你不会被抓到吧?”
“这儿比较偏僻隐蔽。”骆枕匣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他们也不怎么上心,放心,没什么人会来这里。”
阴不负也想到这城中的掌权者是个什么德行,轻叹了口气。
月明风清,两个人寻了片空处席地而坐,天南地北的扯着话题。
阴不负慢慢悠悠的讲,讲他年幼在太阴的时候总以为天下太平,到处都似南边那样,歌舞升平岁岁安宁,直到十六岁步入江湖里,一路从南边游历到不太安宁的边地。
他看过江南四月的芳菲林,花草树木都朦胧在烟雨里;看过金陵热闹繁华的街巷,街上游人如织,灯如天星;看过最南边一望无际的海,碧色的水一路绵延到天际;看过边地的风沙卷红旗,日月高悬如镜,野鸟啄骨于荒地。
后来他回到太阴,某日走出玄极楼,在路上抬头看见太阴的月亮。
太阴的月亮总是像浸在水雾里一样柔和,没有边地的月亮那样分明。
差别的大概不是是亘古不变的月,而是他那颗心。
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或许只是简单的想多救些人而已,阴不负又一次收拾了东西离开太阴,来到了边地的小医馆里。
骆枕匣就这么听着,又将自己的故事讲给阴不负听。
骆枕匣的故事没有阴不负那样精彩,三言两语便讲清,父辈死在沙场上,他将父辈的刀带回刀冢去,自己又去从军。
阴不负又轻叹了口气。
骆枕匣笑着转移话题,说你年纪轻轻,不要老是叹气。
阴不负不应这一句。
骆枕匣便将一直带着的酒递给阴不负说——实在想叹气,喝点酒也就咽下去了。
阴不负接过酒,抱着坛子猛灌了一口,而后被呛的咳了起来。
“没喝过酒?”
“没喝过这样烈的。”
阴不负不爱沾酒,怕自己喝多了酒失态,也怕喝多了酒误事。
这酒确实很烈,又掺着边地的风沙苦寒,一路烧到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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