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极快地伸脚挡在门边,眼睛滴溜溜地顺着门缝向里望,“世子啊,您在哪碰到左手刀的?动手了没?伤到没?下次您记得带上我,就您那三脚猫的功夫肯定抓不住他……”
苏景玉不耐烦地踢开他的脚,咣当一声关上房门。
顾及到逢月的腰伤,回城的马车依旧走走停停,晌午前便动了身,直到夕阳西斜方才回到苏府。
内院里草木繁盛,雨后沁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苏离正蹲在假山下玩泥巴,藕荷色的罗裙沾满了黄泥,一双小手更是看不出肉色,原本小脸还算干净,唯有鼻尖上沾了一颗泥点,被她抬手一抹,瞬间变成一只小花猫。
子溪站在一旁掩唇轻笑,孟氏无奈地皱了皱眉,勉强跟着笑了。
苏天寿出身将门,半生戎马,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如寻常闺秀一般软软糯糯的样子,不许孟氏约束了她,只要不伤着,随她怎么玩闹。
孟氏平日对这个女儿不怎么上心,她喜欢像子溪那样温顺柔和的姑娘,看不惯女儿像个男孩子的模样,整日脏兮兮的,又不敢违了苏天寿的意,毕竟家道中落,唯一的儿子苏景琮又夭折了,她在侯府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苏景玉看着苏离小小的身影,不禁想起幼弟小时候的顽皮模样,他不爱读书,只喜欢舞刀弄剑,比他更像个将门公子,可惜……
“哥哥,哥哥!”
苏离难得见苏景玉一面,张着两只小手向他扑过来,苏景玉蹲下身,笑着抱起她,苏离兴奋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小手上的黄泥沾到他脖颈上,雪白的袍子蹭的到处都是泥印子。
“离儿,瞧你身上脏的,快下来!”孟氏轻声呵斥。
“不碍事。”苏景玉没有看她,低着头与苏离玩闹,指尖轻柔地骚她的小花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逢月打第一次见到苏离就喜欢,只是苏景玉告诫过她离孟氏远一些,所以不方便去正院看她。
快一个月了,她又长胖了一点儿,歪着头对她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不记得她了。
苏景玉牵起苏离的小手,转眸看向逢月,“这是你嫂嫂,你见过的,忘了?”
苏离登时认出这个娇美动人的嫂嫂来,小身子挣着朝逢月使劲,“离儿要嫂嫂抱!”
苏离身上实在是太脏,孟氏对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忙上前行礼,从苏景玉手中接过苏离,带回房去更衣梳洗,小家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小嘴撅得老高。
苏景玉抹了抹脖颈上快要干涸的泥污,指背上沾了些黄泥碎屑,子溪指尖勾出袖袋中的帕子,又觉得有失分寸,脸颊微红,把帕子塞回袖中,上前屈膝,“表哥,表嫂。”
逢月多日不见她,正想拉着她一起闲聊,孟氏朝她走来,她只得颔首叫了声夫人。
孟氏面上一僵,逢月进门一个月,除了成亲次日来前厅敬过茶,就再也没有向她请过安。
有两次在院子里偶遇,还故意躲开她,如今连称呼都变了,跟着苏景玉一起叫她夫人。
孟氏不好说什么,挤出个笑容道:“逢月,你进门这么久了,咱们都没怎么说过话,这会儿侯爷不在,你跟我回屋坐坐吧。”
逢月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去,悄悄抬眼看向苏景玉。
他探究地瞟着孟氏,眸中涌上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视线移到逢月脸上,眼神瞬间轻柔如水,手指勾起她的指尖攥着,“去吧,天快黑了,早些回来用饭。”
逢月明白这是苏景玉保护她的方式,会心一笑,点头应下。
进了正院,子溪不方便再跟着孟氏和逢月,告辞回自己房里去了。
正院的房舍完全不同于东院的清新典雅,看起来富丽精致,气派不凡,庄重的屋檐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仿佛镶上了金边,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逢月听子溪说起过,侯府的大部分院落都是孟氏进门后重建的,唯有苏景玉住的东院还保留着白夫人生前的样子。
见物如见人,孟氏作为定远侯府的女主人,当年也曾无限荣光,之后孟家败落,没有了娘家做依靠,独子又过世了,也难怪她如今在苏天寿面前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对苏景玉也是客客气气的。
正房厅里摆着一张楠木坐塌,上面铺着厚厚的羊绒垫子,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一串桃木佛珠,每一颗葡萄大小的珠子上都刻着个佛字,已经被摸的油光发亮。
孟氏请逢月在右边榻上坐下,楚妈端着茶过来,逢月客套地谢过。
一盏茶过后,孟氏正了正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逢月原以为自己婚后一直未曾来请过安,失了儿媳该有的礼数,孟氏免不得会责问几句,却不成想她开口道:“你与世子成亲一个月了,觉得身子如何?”
身子如何?逢月不解她话中的意思,直言道:“我身子一直挺好的,多谢夫人关心。”
孟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角挤出几道皱纹,“逢月,我们苏家人丁单薄,只有世子这么一位子嗣,侯爷嘴上不说,心里却着急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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