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的东西足足垒了二尺高,把他那张俊脸都挡去半边,没耐性听顺子叨叨,脚尖勾着门边向前一蹬,将顺子推出门外,回头把厚被子放在床上铺平了,点起灯烛。
逢月靠在窗边站着,一声不吭地看着苏景玉铺床,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想让苏景玉睡床,自己盖着薄被子趴在桌上将就一宿,又怕腰下的伤受不了,总不能让苏景玉趴桌上睡去。若是与他同床共枕,他会不会……
“想什么呢你?”苏景玉明知故问。
逢月的视线与他对上后又慌忙躲开,指尖搓了搓袖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背后的窗子密封不严,呼呼的冷风吹的脊背生寒,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加上赶了大半天的路,又累又困,憧憬地看着又软又暖的被窝,就像是饥饿的人渴望美味一样,恨不得立马钻进去好好地睡上一觉。
苏景玉拎起铜壶倒了半盆水,边净手边看着逢月忐忑的样子,嘲讽一笑,“林逢月,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吧?管好你的手,夜里别摸我就谢天谢地了!”
逢月眨眨眼睛,没有因为苏景玉的调侃而动气,反而因为得了他的亲口承诺安心了些。
洗漱过后卸下珠花,躲在柜子后摸索着给伤处涂了药,扭捏地蹭到床边靠里和衣躺下,双眼紧紧地闭着。
耳边除了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似乎还有褪下衣衫的声音,逢月倏地睁眼,见苏景玉腰间的玉带和轻纱外袍都已经挂在椅背上,手指正在解开雪白色衬里的扣子,吓得身体又往床里缩了缩。
“苏景玉你干什么?你别再脱了!”
苏景玉哭笑不得,“穿着外衣睡觉,明早起来皱皱巴巴的怎么出门?”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无奈摇头,只得把扣子重新扣好。
逢月舒了口气,心跳渐渐平缓。
呼的一声,客房里的灯烛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身上软软的被子被掀起,一股凉气涌入,身边的床铺和枕头被压的稍稍塌下了些,一缕发丝飘在耳畔,散发着熟悉的,淡淡的清香。
被窝里,苏景玉宽阔的肩膀与她的贴靠在一起,适才涌入的凉气渐渐被身边的身体暖热,仿佛连心都跟着暖和起来。
他双手交叠着放在身上,没有对她半点不敬,逢月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他同床共枕,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躺在身边并没有令她觉得厌恶和羞耻,反倒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悄悄转头看着枕边人,或许是因为今日是他母亲的忌日,又是在道观里,他应该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她才会觉得安心吧。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房里陡然一亮,逢月才发觉苏景玉也在看着自己,脸上一红,慌忙别开眼。
轰鸣的雷声击退了困意,今日出门祭拜时苏府众人的漠然,春晖堂里那座冷冰冰、孤零零的排位在逢月脑中不断闪现,忍不住问他:“苏景玉,你娘是父亲的原配夫人,为何会……”
苏景玉明白她心中的疑问,故意调笑道:“林逢月,你也是我的原配夫人,百年之后不是也没有苏家的人去祭拜吗?”
“那如何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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