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海从小卖部走出来的时候天是微暗的,他定定的看着压下来阴沉的天空,开始烦恼一会儿回家路上如果下雨。身上肯定会溅上泥巴,奶奶会怪他把唯二的两套校服都弄湿了,另外一套还挂在家里晾着,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身上都永远是黏湿的,更别提衣服了。
正在思考怎样才能避免被雨淋湿的同时,横跨半个几乎都是泥巴路的村子回家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小汽车急刹停在他的面前。
他下意识的向后跳了一步,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身上溅上的黄泥点。
这下好了。
他愤怒地看了一眼那车的驾驶座,想象里,那里面定是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等会走下来不仅不会道歉,甚至还会狠狠的看自己一眼。
他用力的空嚼了两下,牙面摩擦发出嘎吱的声音,齿根被磨到发酸发麻。
刚好,他最近真的很烦,如果可以打这个男人两拳,把他弄得趴到地上,然后……
门打开了,一张漂亮的会出现在杂志上的脸出现在周野海面前。
接着便是一股清香将周野海整个人笼罩起来。
在周野海还没反应过来地时候,男人紧张的拿卫生纸擦周野海的衣服,一边擦还一边念叨,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偶尔能够从中窥见艳红的舌面,周野海几乎被这股香气熏得鼻腔干涩发麻,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他有些迟钝的想:“好吧,这下动不了手了。”
泥点子早就渗透进了旧校服柔软的纤维里了,他越擦衣服越脏,杨章尴尬的勾勾嘴角,最后决定将这个看上去呆呆的男孩拉上车,自作主张的要送男孩回家。
他总是这样的自来熟,似乎看见了这个少年身上穿的校服是自己即将工作的学校的就自作主张的将其划入了自己的地盘。
完全不顾那个少年愿不愿意。
周野海被那双手一拉,不知怎么的也就跟着上了车,一是他自信这个男人打不过自己,二是……啥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就跟着上来了。
他随意的打量着车里的陈设,被豪华的内饰扎的眼睛有些生疼,便垂下眼睛,似乎对自己身上的泥点很感兴趣似的,等到杨章问他住哪里时,他才含糊不清的说了几个字。
看见村尾那片几乎要倒塌的老房子,杨章停下车,又去替周野海拉开车门,等他下了车,才发现这个少年竟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只是一直沉默不语,低着脑袋看不清脸,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弄脏了他的衣服还在生气。
杨章有心和学生打好关系,笑眯眯的同他说话,少年一语不发。
这倒是让杨章起了心思了,他看着少年短短的寸头和彰显着犟种气息的死不看他的眼神,嘴里的话就如同机关枪似的不断冒出:“你叫什么名字啊,下次不要跟着不认识的人上车了,这样不好,如果我是人贩子你怎么办,不就倒霉了……“
这句话说的周野海的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两下,他这才死死的看了杨章一眼,对上杨章红润的唇时,他的脑中突然想起昨天表哥非要给自己看的那个黄片,那女人的嘴巴就是这样的,红的好像要滴血。
于是,在杨章莫名奇妙的眼神里,周野海又飞快地把头扭了回去。
因为漂亮的脸和好性格,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能够在他一百句话内不回应自己的人,他作势待发,话到了嘴边,突然被一个急匆匆走出来的老妇人打断了。
“欸,野子,你这个衣服又……“周野海耸耸肩,理也不理老妇人,就打算往家里去,走了两步突然听见杨章和奶奶说要给自己买件新的校服,不知怎么,一股羞愤伴着恼怒地情绪突然升腾,将大脑冲的晕乎乎的。他的脚步生生的顿住又拐了回来:”你有病吧。“
杨章没听清楚,或者说他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周野海扯出一个经典的、街头小混混般的笑:“我说,你有病。“
“别拿你的破钱在这里发病。”他带着痞气的脸上是一对丹凤眼,眯起来笑的时候更是写满了嘲讽。
杨章被气到脸红,你你你了半天,那张一贯油嘴滑舌的嘴巴失了利,最后把一肚子话吞了下去,只留了一句:“你才有病!”
说完,他的眼眶突然红了,这辈子除了被亲爸嫌吵丢到村里来之外还没受过任何的恶意的男人被一句话骂的想哭,他嫌丢人,嘴巴张合几下,最后从兜里颤抖着手掏出一百块钱塞进老妇人的手里,羞愤欲死一般的逃回了车里。
一回车里,杨章就开始给他爸打电话,他现在才终于相信了,他爸不是骗人的!他真的忍心把自己扔到这种地方来!他这辈子除了自己亲爹,哪里被人骂过!
周野海看着车子逃一般的远离,被男人那红着眼睛看的那一眼,莫名的深深扎根在脑海,直到车屁股都看不见了,他收起笑容,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从老妇人手里拿过那一百,随口应付:“我去写作业。”
周蝶英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大孙子还会写字呢?就没见过他学习,她还以为大孙子这么多年书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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