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7日十二中的校园颇大,毕竟是初高中部一体的学校,我此时从高中部的大门进入,面正对着的是目光尽头处的初中部,那里就是我曾经奋斗过三年的地方,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十二中虽然是初高中一体的学校,但从初一到高三六个年级,每个年级人数都不是很多。同样一个年级也不像一般的中学那样十几个班级,顶天了也就七八个班,初中部在人数上可能更高一些,因为高中部主打的是艺术特长,文化课相对来说稍微弱一些,所以招的学生也不多。每年学校挂在大门口的喜报横幅中,一半以上都是走的特长生路子,高中部的升学率和重点率都是靠着特长生顶着。每年都有一些不明事理的家长,在看到校门口的高考捷报后,感叹十二中本科率重点率这么高,其中拔尖的还不乏北大南开等985重点工程院校。也就跟风给孩子报了此校,等开学上课后才后知后觉,这是偏特长生的高中,学生也是慢慢醒悟过来,但奈何已经踏入此门,如过了槛的媳妇,再想别的也是为时已晚。如若不是因为此等原因,我当年还能再和母亲同校三年。我望了眼母亲所在的教学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教职工宿舍,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那幢宿舍楼。教职工宿舍不大,和学生宿舍楼挨着,数十间窗口黑洞洞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处亮光,母亲的宿舍在楼的背面,因此我并不能通过这些灯光来确定母亲是否就在宿舍内。进了教职工宿舍的大门,一楼门口处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一头包租婆式的短卷发,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长桌后面,我不认识这个宿管阿姨,应该是我初中毕业后新来的。那桌子上放着a4纸大小的白色记事本,和一塑料杯喝了一半的浓茶,她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横放在记事本上的手机。我呼呼歇歇的喘着气,从外面闯了进来,正要扒着楼梯扶手往上跑,突听到她‘哎哎哎’的叫喊几声,我停下脚步,回头瞧了她一眼,她放下手中的瓜子皮,扯着嗓门问:“你谁啊?这儿是教职工宿舍,学生不能进。”我呼出两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冲她说:“我找我妈,我妈是这儿的老师,教高中的,叫张钰。”她听了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似开了朵野菊花般,五官扭到一起笑着,说道:“原来是张老师的儿子啊,都这么大了,真看不出来啊。”我没工夫和她闲扯,说阿姨,那我能上去了吧。她点点头,说去吧去吧,然后嘴里又小声嘀咕起来,啥张老师那么年轻儿子都这么大了,张老师到底有几个……,她的声音很小,自言自语,到最后就没了声,我只能听到她秃噜的前几个字,后面说的啥半个字都没听清,只能辨别像苍蝇般的嗡嗡声。就在我即将踏上二楼的时候,楼下宿管大妈的声音,从下面顺着楼梯之间的间隙传了上来,中气十足,应该是站在一楼楼梯扶手处,仰面朝上喊,她说:“哎,刚忘了给你说,张老师应该还没回来……”我也面朝下,朝着她哦的应了一声。母亲的单人宿舍在三楼,位于廊道的中间位置,廊道左右都是一个个小房间,它们屋内的格局布置都大差不差。此刻,廊道一片黑暗,顶板上安装的是声控灯,我啊的一声吼,整个走廊都亮了起来。母亲宿舍的房间号是318,这个我极其熟悉,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在此休息过,闭着眼都能摸到的房间。我不由分说的走了过去,走廊里静悄悄的,除了我吧嗒的脚步声外,别无它音。318号房前,我推了推门,上了锁,里面的内门也紧闭着。我蹲下身,用胳膊肘撑在地上,脸快贴上了地砖,瞥眼往最下面的门缝里瞅,一片漆黑。侧脸贴在门上,静心聆听,依然寂寥无声。我仿佛像一个独自深入地宫墓穴的盗墓贼,在静谧的棺室内窃听着附近每一个耳室,每一个棺椁的动静,怪异又荒唐。却如楼下宿管大妈所言,母亲并未返回宿舍。我只好原路返回,途径一楼,宿管大妈又是一顿左右寒暄,她说跟你说了你妈没回来,你还不信,要不你跟张老师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不就行了。我嗯啊的点头应着,说一会儿就打。并告诉她别把我来找我妈的事儿告诉我妈。她唠叨着,说现在的孩子真是的,找自个爹妈还弄那么些弯弯绕绕,搞不懂啊,真搞不懂。我赖得听她罗里吧嗦的发牢骚,推开大门就跑了出去。我不打算去教学楼里搜寻,一是因为人多眼杂的不方便,我这一身便装扎在校服堆里,太扎眼。二是因为教学楼出口好几个,万一我这边上母亲那边下,错过了就白来了。所幸,我就在校大门口等着,这是高中部的学生和老师出门的必经之地,初中部那边当然也能出去,但要绕好大一圈,不是有啥特殊的事儿,谁会舍近就远。十二中周边是石头墩子和钢筋围成的一圈围墙,大概两米多高,钢筋上刷着黑漆,插在下方半米高的长方石头墩子上。同平常的围栏杆一样,钢筋的头部呈朝天的尖锐箭头状,尖头往下还有类似西方风格的半弧形钢圈,一个连着一个,将这些笔直的钢筋连在一起。围栏外的人行道上,种着一排杨树,每隔几米就是一个方形树坑,数十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粗壮杨树,如列兵般直线的列在路边,现在正值枝叶繁盛之际,一片的郁郁葱葱,我就站在距离校大门不远的一棵杨树后面,一人无法环抱的粗壮枝干将我的身形遮挡。头上茂密的叶子聚成团打在地砖上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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