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关心一下他,看见他生龙活虎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希思带着泽维尔朝木偶师消失的方向飞速狂奔。
木偶师侥幸逃走,他沿着小路躲藏,转眼就溜进了卡拉德街。
吃掉路上遇见的几个修士,他恢复了些力量,但仍感觉十分饥饿。
饥饿感折磨着他,让他得不到满足。他知道这是本体的力量在不停逸散。可恶的教会用圣物对付祂,梦魇坍塌,力量源源不断地流失,这种感觉让他控制不住狂乱。
再次吃掉一个修士,木偶师恢复人形,披上修士的衣服。纯白面具重新浮现,覆盖他整张脸,面孔变幻,刚才被吃掉的修士的脸显现出来。
摇身一变变成修士,木偶师直起身体,步履蹒跚地朝神像的方向走去。
这具分/身已经被使用了许多年,现在也已走到寿命尽头。如果不能立刻找到另一具合适的分/身接替它,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就会在肉/体死亡的刹那与其一起消失。
理查德和莫林都是被选中的替代品。为找回这两人,马戏团才游荡到此地。理查德背叛祂投靠教会,已经不适合作为接替者,莫林被侦探藏了起来,那个古怪的侦探也不好对付。
若不能及时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就必须要在死亡以前回归神像。
然而,他刚走没几步,一把匕首闪现,冷不防从背后贯穿他的胸口。
一切发生得十分迅速,木偶师被一击重伤,又要暴走。可是身后偷袭之人并未给他这个机会。数条银链缠绕上他的身体,硬生生遏制住他的畸变。
一条银链从背后捆住脖颈,艾凡的脸从黑夜中悄然浮现,他站在木偶师假扮成的修士背后,一只手紧紧抓住银链限制对方的动作,另一只手则抓住匕首死死插进心脏。
内脏灼烧的气味从身体里传出,这是匕首自带的驱魔效果。心脏被贯穿,绝处求生的潜能让木偶师猛地挣断捆在身上的银链,咆哮着要将背上的艾凡甩飞。
艾凡眼神锋利,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动作。他牢牢抓住绑在脖子上的链条,在木偶师暴起之时将其猛地掀翻在地。
腾空一翻,闪身压倒对方,手上的匕首再次深入几分。身下的怪物挣扎了片刻,声音和动作也越来越低。
“嗬、嗬嗬……”
大口大口血沫从嘴边涌出,木偶师躺在地上,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艾凡。
艾凡冷冷地注视着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松懈。
他刚才亲眼目睹木偶师吃掉修士,没想到这个怪物还能伪装成被吃掉的人类,真是邪恶无比。想到这里,他单手转动插在心脏里的匕首,另一只手更紧地攥住银链。他不能给这头怪物任何复活的机会。
木偶师盯着面前杀死他的男人,感受到身体就像破了个大口子,力量不停流逝。原来这就是消亡的感觉。
与肉/体同时消亡的还有灵魂。这具身体主人的灵魂、被吃掉的人类的灵魂、理查德的灵魂,祂的灵魂……无数灵魂杂糅拼凑而成的,就是统领这具肉身的不伦不类的怪物。
濒死之际,他的嘴里吐出一些支离破碎、含糊不清的声音。
仿佛是将死之人的哀嚎,他体内那些灵魂发出鸣叫与呻/吟。它们在刹那苏醒,转瞬便走向无情的灭亡。
木偶师缓缓举起手,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
他的手指擦过艾凡的脸,艾凡侧头避开,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杀意。
那人张了张嘴,似乎想对艾凡说些什么。他的脸被深深的悲哀笼罩,一瞬间让艾凡有些恍惚。
这张脸的模样一下如泡在水里似的模糊不清,艾凡怔愣了一下,“奥洛夫……”他喃喃低语了一句。
这张脸让他想起了奥洛夫,他的养父,抚养他和罗恩长大的那个男人。
他因染上肺结核而死,在他临死前,他躺在床上,艾凡站在床边,看见的也是一模一样的悲哀的、无可奈何的神情。
凝望着那张脸怔怔出神,艾凡松开银链,情不自禁地摸上那张脸。
木偶师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张脸也褪去血色,逐渐变得苍白。
就跟奥洛夫那时候一样。回忆涌上心头,艾凡想起奥洛夫生命的最后时刻,脸色也是惨白如雪。
突然,手指触碰到异常冰冷的物体。他从感伤中回过神,发现底下尸体的脸上正覆盖着一张纯白色的诡异面具。
伸手将面具拿起来,刚入手,他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拔出匕首,艾凡站起身,盯着手里的面具发呆。这面具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一直吸引他、呼唤他、诱惑他将它戴在脸上。
这是种奇妙又奇特的感觉。艾凡用指腹擦了擦面具,沉思片刻,将其放进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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