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施世朗后知后觉过来,这阵辛辣已经彻底在他的唇腔内弥漫开来。
他感觉像是谁往他脑袋里投放了一颗流弹,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思考,只知道用双手捂住嘴,低下头去没命咳嗽着。
等他好不容易和缓了些,听力恢复过来,才听见对面那极力掩饰的笑声。
他有些恼地转过脸去,发现明决这个罪魁祸首正在对面笑得粲然,本来想拿眼睛瞪他的,到最后还是算了。
一人一次,施世朗盯着明决想,我和你扯平了。
从日料店出来,施世朗发现风变透了。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身体里现刻装满了温热的清酒。人走在冷风中,仿佛脱离了恒星轨道后,在太空中漫游的行星,有种飘飘欲我的失重感。
明决安静地走在他的身后,每次他一偏重往外走,就用手拦着他的肩轻轻地把他推回去。
他们走的这条夜道一向冷清,路上不见其他行人,一盏盏的街灯沿着缓坡延伸下去,看起来好像晚空漂离的星河。
走到一根高大的路灯杆时,眼见施世朗就要迎头撞上去,明决先他两步走到他面前,用手按着他的前额让他停了下来。
施世朗停住后,明决很快收回了手。
色温轻低的路灯光里,施世朗不作表情的面容,看起来透着些干净的单纯。
明决安静地注视着他的脸,约莫几秒钟后,对他说:“你以后少喝点酒吧。”
“为什么?”
不知什么原因,明明站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个快要三十岁的成年人,明决却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像一个别人说什么他都会信的少年。
你看起来酒量也不太行。
这是明决心里最直接的想法,但最后,他看着施世朗的眼睛,说出来的却是:“对身体不好。”
他的话说完,大概两秒钟后,施世朗弯着眼睛,很用力地对他点了下头。
唉,明决在心里叹一口气,白说了。
“走吧。”
说完,他转身往前走去。
回到唐楼的时候,施世朗已经清醒了。
他的醉来得快,去得也快。
走进楼道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了明决一声:“等等。”
然后他就开始去摸皮夹。
明决侧过脸来,见他把皮夹拿了出来,有些不解,便问他:“怎么了?”
“我把钱给你。”
结账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服务生径直越过他,把账单给了明决,明决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想法,直接接过了账单。
当时他心里就在疑惑,他看起来不像是结账的人吗?
施世朗从皮夹里抽出了几张现钞,递给了明决。
“给你。”
明决垂下眼去,盯着他手上的钱看了几秒钟后,轻轻把他的手推了回去。
“下次吧。”他淡淡地说。
话落,他便转身上楼了。
施世朗看着手里的钱,不觉抿了抿唇角,把它们重新放回皮夹里,然后跟了上去。
上到三楼时,明决拿出钥匙来开门。
施世朗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样也还行,经过他身边正要上楼时,忽然听见明决在他背后很轻淡地说了一句:
“早些休息。”
施世朗顿了两秒钟,旋即转过身来,对他说:“你也是。”
随后,他便上楼去了。
施世朗的好心情完全可以从他关门的声音里听出来。
他在玄关边换好鞋后,步伐轻松地走到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后,一边喝一边往客厅走。
经过吧台时,他注意到上面搁着一小沓还未拆的信件,便往那边走了过去。
他把水瓶放在吧台上,把那些信全都拿了起来,一封一封地往下看。
银行账单,画廊的汇款单,艺博会邀请函,都是不太紧要的信件。
当翻到一封样式看起来很是简单的信封时,施世朗停了下来。
信封上面的内容非常简洁,除了收件地址,其余的什么都没写,没有寄件人,就连施世朗的名字也没有。
除此以外,施世朗还注意到这是一封很薄的信,里面好像没装什么东西。
他扫了一眼信封上清劲方雅的钢笔字,随后撕开了封口。
他将信封朝下,不一会儿,从里面倒出来一张轻飘飘的照片。
他慢条斯理地将那照片翻转过来,在看清楚正面后,嘴角的笑意顷刻没了,心里的音乐停了,眼底的光亮也熄了。
那天夜里,施世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好像是个小孩,和另一个小孩在赛跑,奖品是一柄无比珍贵的金色玫瑰。
那是一条很长很曲折的赛道,猛烈的日头就高挂在他的头顶。施世朗在烈日下跑了很久,他连双鞋子也没有,就这样赤着脚跑,跑到磨破了脚,跑到嘴唇干裂,跑到快呼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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