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晤,恍若久别重逢。”
复又叹道:“可惜相聚匆匆,明日便要分别了。”
广陵王道:“不必担心,我走后,王府里的女官会传达我的意思,谈判依然可以进行下去。”
言罢,她端碗饮茶。隔着氤氲的水气,袁基的双眸如同琥珀,温暖、剔透,莹莹生辉。
“有殿下的承诺,在下就安心了。只是……啊,是我唐突了……”
广陵王疑惑道:“只是什么?”
袁基:“没什么,只是得知殿下尚在人世,袁基……十分庆幸。”
烛光明灭,那琥珀般的眼睛转过一个角度,潋滟如同水波。
“往事已不可追,余下的日月里,唯有陪伴殿下,但愿弥补一二。”
略显犹疑地,长公子靠了过来,再次隔着衣袖握住广陵王的手。与白日里不同,这次他的手很凉,仿佛三十载的空待,皆被拢于掌心。
“你的身上好冷,让侍从取件衣服来吧?”广陵王动了动手指,到底没忍心挣开。
袁基道:“这样依偎着就很好,殿下,请再多待片刻吧,即使只有今晚……”
着实是灯下观美人。在他垂目倾身之际,广陵王动不了一根手指头,莫名其妙地尝了满腔玉茗香。
有点、有点诱人啊……
广陵王面颊飞红,虽则如此,仍不忘反客为主,在袁基的下唇轻咬一口。
“唔,殿下……”
峨冠倾落,玉带委地。袁长公子如一片花叶,欲拒还迎之下,竟然不堪摧折地倒在石板上,使广陵王很是尴尬。
“抱歉,我扶你起来。”她讪讪地起身,递给袁基一只手。
袁长公子低眉:“是我驽钝,扰了殿下兴致。”
等人站稳,广陵王又心虚地发现他的发冠不见了,腰带上的玉钩亦碎了,一整个被欺负过的样子。
而就在这不清不楚的时刻——
“长公子,您没受伤吧?”消失了一晚上的侍从突然离奇出现,并且老母鸡似地护在袁基身前。
侍从红着眼睛控诉:“有些事情长公子不便说,小人原不想多嘴的,只是实在看不过……”
“退下。”袁基打断他的话,随后转向广陵王,“不过是些冲动之语,殿下不要在意。”
侍从:“殿下身为汉室宗亲,不以德行立世,反而强抢民夫,如今……如今又来欺侮我家公子!小人替长公子委屈!”
“等等,强抢民夫?什么民夫?”广陵王只觉好大一口黑锅。
袁基道:“殿下身份尊贵,袁基明白的。”
明白什么?有什么是身份尊贵就能使人明白的?
侍从义愤填膺:“殿下的副官!听闻从前也是一名务农的老实青年,却被强取豪夺失了清白,不得不委身广陵王府!”
委身?广陵王府好好的委屈谁了?心中虽是如此想的,广陵王仍向袁基解释道:“我和傅副官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你看,非工作事件他都不随我来的。”
袁基浅笑:“我信殿下。”
广陵王又道:“你们是从哪里听到这种传言的?”
袁基道:“来广陵前,有一名叫郭嘉的文士前来拜访。”
广陵王:“……”
呵呵,没见过,但最好别落我手上。
袁基牵住她的衣袂,歉然道:“是我误会了殿下,不知殿下可愿听我再弹一曲?”
“啊,好啊。”虽然兴致全无,但广陵王还是答应了。毕竟就这么抽身离去,袁基难免会多想,回头把人气晕了可如何是好?
她敛衽入座,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但闻起调婉转、琴声清越,是男女相会的必点曲目——《蒹葭》。
由此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甘棠》不过是引子,袁基真正想弹的,恐怕是这首《蒹葭》吧。
如此想到,她也就问了。袁公子却是不置可否地:
“那么殿下喜欢吗?”
广陵王微笑道:“我可不敢喜欢。”
袁氏乃天下门阀之首,袁绍、袁术拥兵自重,素有问鼎之心。身为宗室,被这样的家族控制,后果将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她低头抚摸脖颈上的疤痕,胡粉盖得再厚,依然无法遮掩伤口处的凸起。
险些被割喉的广陵王从昏迷中醒来,张口,只能发出嘶哑的怪声。华佗说,脖子破了个洞,所以说话漏风,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他还说左慈问她要不要回隐鸢阁,如果回去,就来广陵接她。
广陵王拒绝了。于是在被士族们为难时,不得不沉默着,全靠副官与徐庶维护。
伤病至此,尚有康复的一天,到了袁氏手里,才叫有口不能言。
广陵王绝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同袁基道别,广陵王踏上了回府的路。出发时还算和煦的天气,到晌午时却变了,秋雨沙沙地落下来,一阵风吹过,马车里多出了个天蛾。
他拧干湿透的衣袍,大喇喇地从铜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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