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与顿时忆起,他昏迷前在万俟行身上见过的那点蓝。
这么说,万俟行隐瞒了桀无千他已取到避雷珠之事,而刚才见到他时没有看到蓝光,可能是他用了别的东西掩盖。
这师徒几人各有心思,也是难得一见的奇事,季天与感慨到。
不过,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件好事,到时他只需静观其变,等到他们各自动手,再寻找离开的机会。
两日后雨歇,阴云压在山头徘徊不散,云层中雷光闪烁。
桀无千和万俟行一同走出洞府,远远地季天与听到万俟行说那靁牛生性机敏,一次不成后,第二次更难得手,而且靁牛速度敏捷,他们不一定能在明日前赶回,隐约是在劝桀无千另作打算。
时日在即,桀无千哪会因他的话改变想法,万俟行是最后遇靁牛之人,桀无千索性将他一起带去。
二人化作两道黑光,飞离藏阴山。
此时无疑是逃走的大好时机,可季天与一旦有所动作,藤蔓就紧束上来,正低头暗自苦恼,却见面前多了一个阴影。
季天与抬头,只是时隔两日,少年苍白的脸庞更添了一层疲惫。
季天与等他先开口,少年这个时候来找他,肯定是有事要跟他说。
等了许久,少年都未开口,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先忍不住道:“你怎么了?”他这几日滴水未进,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等他说完这句,少年不再发愣,而是离去了,季天与二丈摸不着头脑。
不久他便知道少年去哪了,再次回来时,少年手上多了一个石碗,里面盛满清水。
他举到季天与唇边,季天与也懂了他的意思,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一碗甘露下去,季天与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眼睛有了神采。
少年将碗放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问:“要是能活着回去,你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和家人团聚,”季天与想也不想地答道,“再找寻能使用火术的方法。”
“家人……”季天与听他囔囔地重复了一遍,忽然想到,要是少年的家人还在,应该也不会让他跟在恶人身边。
见他神色如常,季天与试探地问:“你为何身在此处?那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与你无关。”少年神情淡漠,“你就不怕我和他们一样,都不是好人?”
“要是这样,你也不会趁他们离开的时候来找我了。”
“……”少年没再说什么,而是问了一个他有些好奇的问题,“你为何执着于修炼火术?”他多少有从万俟行那里听闻,季天与没有天资却仍想学仙术。
不知想到何事,少年轻声道:“与家人平平淡淡地活着不也很好。”
这下轮到季天与安静了,就在少年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句:
“可能我天生反骨,越是不能企及的东西,我偏要试上一试。”
说话的人神采飞扬,眉眼间流露出这个年纪独有的傲气。
待少年反应过来,他已挥动骨剑,将人放下。
季天与感觉身上一松,还没做好准备就跌在了地上,他站起身,转了转僵硬的四肢,觉得全身舒展了些许后,又忍不住替少年担心,“你现在放了我,待他们回来你怎么办?”
“还不如趁现在一起逃离,之后要是不知道去哪,可以跟我回离火城,那里有仙门教派能拜师学艺,你不像我,应是有天分的……”
季天与说到这停下,因为他看见少年笑了,但微提的嘴角不像是对那些的向往,反而透露出看透命运的悲凉。
“那些于我而言都无用。”少年眼眸低垂,他知晓他是好意,可这些对他来说实在太远,也没有任何想追寻的念头。
“他们去寻找靁牛了,”少年说回桀无千的事上,“一时半会无法赶回,即便赶回,我也自有办法。”
见他已有了打算,季天与便不再劝说,而是道:“说起靁牛,他们是不是想要避雷珠,避雷珠是不是会散发蓝光?”他用手比划了下,将那日所见告诉他,“我似乎在万俟行身上见过一种淡蓝色的光。”
“你可确定?”少年半垂的眼眸抬起,大且微挑的眼睛仿佛有了生气,“避雷珠制成的确有光,散发的光芒能透过任何死物。”
“极有可能,”季天与道,“我记得清楚,那光是从他怀中衣内透出。”
“既然这样,待他拿出避雷珠,不去寻靁牛,它也会自来。”少年眉头松动,表情不再凝重。
季天与却看出不对,“你该不会是没有把握?”想到一种可能,他凑到少年跟前,看着他眼睛问,“你难不成根本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
少年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疏冷,“我是否活着,与你何干。别忘了,你还有家人。”似乎又变回了刚见面的模样。
“你倒是提醒了我,”无视他的疏离,季天与思绪一转,“要是我跑了,他们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对季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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