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
潘家妈和潘逸年如约而至,烟酒点心水果一样不少。薛金花和潘家妈坐沙发,潘逸年和黄胜利坐靠背椅,玉凤斟茶倒水后,和玉宝玉卿挤坐一边,小桃搬来小板凳,坐在薛金花脚前。客厅不过十来个平方,交关拥挤。
黄胜利自我介绍说,玉宝姐夫,黄胜利。伸出手来,潘逸年握了握,松开,淡淡说,潘逸年。黄胜利说,香烟要吃吧。潘逸年说,不用。黄胜利说,吃茶,雨前龙井,十五块一两。潘逸年说,哦。抬手解开衬衫领口。房间太小,人多,愈发闷热。一个摇头风扇,嘎吱嘎吱响。
薛金花说,玉宝,盛甜羹来吃呀。潘家妈说,太客气了,大热天,不用忙。薛金花说,风俗规矩不可丢。玉宝给每人分好甜羹,出了一身汗。
先东拉西扯一通后,又讲起捐眼角膜的事体,潘家妈再表谢意,薛金花感叹说,一晃十多年了,我也是做善事。潘逸年面色微沉,带些讽意,玉宝看在眼底。
潘家妈言归正传,替潘逸年向玉宝提亲,计划十月份举办婚礼。薛金花说,太着急了吧。潘家妈笑说,有么,还好吧。薛金花摇头。潘家妈说,俩人看对眼,趁热打铁也蛮好。薛金花摇头,玉凤说,姆妈讲的没错,十月份结婚的人多,好点的饭店,譬如西湖饭店、洁精饭店、新雅菜馆这些、有档次的地方,怕是难订了。玉卿压低声说,阿姐真敢提呀。黄胜利说,拍婚纱照、买吉服,彩礼、陪嫁,想好好准备,讲老实话,至少要提前半年辰光。
潘逸年看向玉宝,玉宝默不作声,潘逸年平静说,我十月份前有空闲,十月份后,手里工程到关键阶段,分身乏术,再谈婚期,也要到明年三四月份。黄胜利玉凤没响,薛金花说,我们玉宝不急,毕竟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潘逸年笑笑说,是吧,那就明年再讲。薛金花说,坦白讲,到明年还不晓啥光景哩,我们玉宝聪明漂亮,上门提亲的、条件不错的人家,也不是没有。潘逸年说,原来这样,是我高攀不起。薛金花表情有些难看。
场面一时变得微妙起来,没人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潘家妈说,再商量商量看。薛金花板面孔说,没得商量了。玉凤说,姆妈。黄胜利说,还是要听听玉宝意见。潘逸年皱眉,抬腕看手表。玉宝已能解读这个动作,代表男人耐心尽失,打算要找借口离开。
玉宝心情欲坠,待要说话,忽听见门外脚步纷杂,踩得木板楼梯咚咚响,又听得女人尖声高嚷,薛金花,薛金花在家吧,听讲玉宝今天有人提亲,我也来凑凑热闹。
薛金花已经听出来者何人,顿时一吓,有些慌乱,给玉凤和黄胜利使个眼色。黄胜利领悟,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提亲下
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黄胜利没讲两句,就被推搡一边,索性立在楼梯间,笃笃定定抽香烟。小桃跑去弄堂口看小人书。
潘逸年看到,进来两男两女,三个稍嫌岁数,一个年轻人。男青年直接说,玉宝,做人不好这样冷酷无情。玉宝吃了一惊。潘家妈打量说,这几位是。薛金花说,马主任,我有客人在,把我个面子,过后我们再好生计较。马主任说,啥人把我面子呢。
玉凤起身走过去,挽住马主任胳臂,笑说,我们进里间,先吃一碗甜羹,降降火气。
潘逸年说,玉宝,过来坐。拍拍身边空的靠背椅。玉宝佯装没听见,玉卿提醒说,潘先生在叫阿姐。玉宝只得坐过来。潘逸年说,这就是王双飞。玉宝说,是的。
马主任甩开玉凤的手,不耐烦说,动手动脚、成何体统。我们缺甜羹吃么,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王双飞爸爸说,寻把椅子来,我立着吃力。玉卿搬来椅子和矮凳,四人坐下。
潘家妈拍手,恍然说,哦,马主任,一进来我就觉得面熟,可算想起来。马主任说,潘家妈是吧,我有印象。七两年还是七三年,从同福里搬家走了。潘家妈说,好记性。马主任说,这位是来求亲的潘先生吧。潘逸年说,没错。马主任说,我是王双飞的大妈妈。指了指男青年说,这位就是王双飞。还有这两位,王双飞的爷娘。
潘逸年说,有啥事体。马主任说,潘先生是个体面人,我们要么出去讲。潘逸年说,就在此地讲,当面讲清爽,不留后遗症。马主任说,也好,我来做代表,讲讲以薛金花为首的这家人,做出的不入流事体。薛金花说,要死,我成了土匪恶霸头子。王双飞娘说,不然呢。
王双飞爸爸说,有凉茶没有。玉凤倒了杯过来,王双飞爸爸吃一口说,好茶。马主任说,王双飞欢喜玉宝,我们上门求娶,薛金花和玉凤提出条件,一个,替玉宝寻份工作,二个,调玉凤去手表厂,这桩亲事便成功九成。薛金花跳起来说,瞎三话四,我全程没讲过一个字,玉凤来作证。玉凤说,姆妈确实。潘逸年低声说,玉宝也知情。玉宝没响,摇了摇头,表情难喻。
马主任说,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条件满足后,当然要来提亲。哪想得这家人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上树拔梯、兔尽狗烹。薛金花说,好哩,晓得马主任有文化,多讲难听吧。王双飞娘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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