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完成直播,我刻意不去看镜头,几乎是半侧过来面对主持人坐,尽可能把它当做某种私下的聊天而不是面对镜头的工作,这样心理上会好很多。
我在飞机上仔细看过这些产品的成分、特性和宣传重点,因而和主持人一起互动做推广时表现得还算不错,各项流程也进行得很顺利。快结束的时候有个抽奖,抽取三位幸运观众获得今天的全套护肤品和我的签名拍立得。
主持人一边解释规则,一边把用来抽奖的手机拿给我:“大家一起刷抽奖口令哦,一会儿我们倒数321,请夏夏来截图,抽取弹幕中的前三位。”
伴随着主持人的倒数,我按下截图键。主持人声音悦耳:“夏夏可以念一下前三位观众的id。”
我点了点头,低头看向手机屏幕:“第一位,过期秋刀鱼;第二位,我cp天天甜甜;第三位……”
我停顿的时间有点长,主持人也注意到这个id了,马上反应过来打圆场:“哇,恭喜三位幸运的粉丝朋友们,请在后台联系我们客服哦!”接着便是一些收尾的话了。
我没念出来的第三个id是“照影的真实伤情如何”。据我所知,照影公司现在对外只说左腿骨折,没有透露其他。
我看到弹幕刷得飞快,有一些还算温和:“小花这几天有和弟弟联系过吗?具体伤到哪里了?”
“照影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能帮忙问一下照影的伤情吗?”
而有一些就比较情绪激动了:
“为什么全程不敢看弹幕,是因为心虚吗?”
“舞台事故才过去了没几天,同台演员还不知道伤到什么程度呢,你就开开心心出来直播圈钱了?你还有良心吗?”
“哇好恶心啊,从来没有这么恶心一个人!花知夏你怎么能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啊?”
直播信号掐断,我看到的最后一条弹幕是:“那天的事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照影对你这么好,你对得起他吗!!!”
其实他们说的都没错。
结束工作已经十点半了。我连夜飞回杭州,让小姜送我去机场,她有些忐忑地问我:“花老师,你白天和宇哥说的那些话是开玩笑的吧?”
我不置可否,反问她:“怎么?怕失业啊?”
她扁了扁嘴:“才不是,我是真心关心你好吧!”
起飞前,又接到了那个电话,我挂断了准备关机,对方阴魂不散再次打进来。
我接起来,语气平静地抢先开口:“以后都不要打给我了,你想公开就公开,最好今天就发到网上,随便你。”
事实上,在医院的三天,他也没有放过我。电话总是在半夜响起,我到幽静的楼梯间里接起来,仿佛有回声。笔记已经读到尾声,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全部读完,对方就会把它发布到网上。
我向来不聪明,这些天绞尽脑汁想给李沐谋一条干干净净的退路。我已经准备好一份声明,主要是说被公开的笔记与李沐没有任何关系,他对此并不知情。队长关心照顾所有队友,我却在长期相处中对队长过分依赖,产生了不应该产生的感情,只能幻想和他恋爱交往,并把这些写在了笔记里,所以这其中的内容都是假的。
同时,我会附上我的病历本。和李沐分手后,我确诊过分离转换性障碍,“发作时常伴有幻听、妄想”,这句话应该能有效增强这份声明的可信度。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一直以来都瞒得很好。可是如果剥开我的伤口能够保护李沐,我也不害怕把这个秘密亲口说出来给所有人听。
这是最坏的打算了。所以白天问赵宇的问题,我其实挺认真的。如果事态发展到某个地步,我不得不这么做,那大概率只能解约退圈,不知道把我好不容易拥有的、属于我自己的那个家卖掉够不够赔偿公司,还得留点钱给我爸养老……
我撑着额头,越想越头痛。飞机穿梭在云层之上,漫天星光,我却根本无心欣赏。
到医院已经两点多了。照影还是沉沉睡着,和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区别。
我去洗了把脸,回来坐在病床边,抓住他的手。这几天我总是这样和他说话,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我说,不好意思昨天有工作,没能陪着你。
我说,现在还是很疼吗?那么高,我不敢想,光是想都觉得好疼。
我说,今天做直播的时候,有好多你的粉丝也来看了,在弹幕里问我你的情况。
我说,所以快点好起来吧,很多人在担心你。
我说,我也是。
我说,这几天我很害怕,怕真的要失去你了。
后来我伏在床边睡过去,做了噩梦。梦到那天的舞台,在梦里我已经知道会发生舞台事故,我找到工作人员说这个升降台有问题,我试图取消这个表演,可是根本没用,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轨道进行着。我想或许还是应该由我来完成最后的走位,可是梦里的我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只能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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