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可爱:“娘娘让我来找你,说家里有客人来了,叫爹爹赶紧回来。”
聂书延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又对翘首以待的学堂众人道:“今日不巧,聂某家中有事,诸位就提早放学吧。”
不管怎么说,提早结束功课和考校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学生们欢呼了一声,齐齐站起身来向老师鞠躬问好,然后就三三两两散出了学堂。只有少数几个学子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动。
聂书延走到学堂最后面时,那个瘦小的少年还在忘我而沉浸地奋笔疾书,只是握笔的姿势有些僵硬和笨拙。他看了眼对方的字迹,摇摇头:“不对。”
感觉到那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少年浑身一僵,随即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整只手,带着手中那支炭笔,不由自主在石板上笔走龙蛇地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聂书延点点头,惜字如金地赞道:“这才像样了些。”
又不无遗憾地评价道:“可惜没有一枝好笔,否则前途无量。”
说罢,负手而去。
少年看了眼手中所剩无几的炭笔,又看了眼被熏黑的手掌心。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几分温热触感。
喃喃道:“先生……”
他听说,最好的笔是用狼毛或者羊毛做的,笔尖是软软的一簇,蘸饱了墨,写起字来,不知是什么感觉。
就像此刻心上这种仿佛吸饱了水一般柔软的,涨涨的,又像是被羽毛拂过,胸口处有点痒的感觉?
从学堂到家门口不过百步之遥,聂书延很快带着女儿回到家中,出乎意料的是,高倚月并未在家。
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厨下的火堆也还没有熄灭,锅里熬着鲜香浓美的肉汤。女主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聂书延心中升起一丝不详,问女儿看没看见那客人长什么样。
聂瑶湘认真回想着那人的样貌。她虽然早慧,却毕竟只有五岁,描述起来前言不搭后语,有种童稚的恐怖感:“他穿着红色的衣服,跟新娘子一样漂亮,但是脸上好白,冷冰冰的,像个死人。”
能找到这里来的人,非恩即仇,聂书延只能预先往最坏的方向考虑,心中大概有了几个猜测对象。他蹲下来将女儿抱起,摸了摸她的头,想到五年平静生活,此刻便将付之一炬,心口微微作痛,怜爱之心大起,柔声问:“湘儿,怕不怕?”
聂瑶湘摇摇头,双眸清澈明亮如寒潭映月,以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大声而清脆地回答道:“不怕!”
聂书延便笑了笑。
倚月让湘儿来找自己,应该是为了把她支开,独自对付那个不速之客。但以她如今的修为能否应对强敌?
这几年里,在两人共同的钻研和探讨之下,高倚月暂时遏制了体内的隐患,痛下决心,散去所有魔功。可惜那功法的反噬刻在灵魂深处,并未随之消失。
她按照从前搜集来的玄门正法从头开始修炼,因为根基还在,进境依然飞速,也算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但那点修为在境界稍高一些的修士面前完全不够看。
聂书延抱着女儿,进入了传闻中凶险莫测的神秘后山。
随州远离玄门正道,瑶山又在更偏僻的崇山峻岭之间,地广人稀,交通不便,与外界绝少来往,因此民风淳朴而蒙昧。百姓大多信奉巫鬼之术。
以聂书延的眼光看来,那些巫祝神婆倒也的确有几分道行。
他如今所在的大野坪村就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巫,但深居后山,极少露面。初来村里时,村民们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绝对不要独自去后山,不管是碰上大巫,还是碰上别的什么,都极其危险。
里面有什么?聂书延曾以望气之术观察过,那片不见天日的深山密林里总是云雾缭绕,瘴气终年不散。
而透过瘴气,却依稀能看见一层极其纯净的淡金色光芒笼罩其间,那分明是有灵物法宝降生于此的象征。
入林越深,瘴气越重,空气也好像变得稀薄起来。好在聂书延即便修为尽失,却也并非凡躯。湘儿从小被母亲用天材地宝温养体魄,同样不受瘴气侵染。
两人来到密林深处,分枝拂叶,顺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机感应,走到一个被青萝和老藤缠满的洞穴前。那淡淡的金色辉芒便是从这洞穴里散发出来。
聂书延正要拔出匕首斩断树藤,湘儿从他怀中跳下来,嫩白手掌握住其中一枝较粗的藤蔓用力一扯。泥土和石块簌簌落下,灰尘满天,在巨大的摩擦和撕裂声中,竟然将洞口树藤全部扯落。
两人都被呛得咳嗽几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湘儿重新回到父亲怀中,撅着嘴奶声奶气地反省道:“应该用除草术,那样就不会弄脏爹爹的衣裳了。”
聂书延怔了怔,失笑道:“你倒是个体修的好材料。”
两人进入洞穴,打开火折子,沿着湿滑的石壁摸索深入。里面常年封闭,看不出生灵活动的迹象,倒还算干净。越往里走越见宽阔,石壁上簇生着许多钟乳石,一柄柄倒悬的尖刺正缓慢往下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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