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真的,东平镇与周边几个农村相连,泥巴路上的泥被赶集的人带到街上,带进严记面馆,加上油渍,经年累月下来,有些地方就形成了陈年老垢,扫把和拖把都莫可奈何。
“你擦得再干净,待会儿客人一进来,还不是要给你踩脏?难道来一个你就趴地上擦一遍?”
李瓶一滞,这话听着好像蛮有道理,但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不过,作为刚被收留的小工,她也没那个胆子违抗老板的意志。
只是,擦过的地方干干净净,没擦过的地方灰扑扑的,看着像是一件旧衣服上打了个崭新的布丁。
严锋也注意到了,想了想,拿拖把蘸上水,将剩下的地板拖了一遍,颜色这才稍稍统一了一点。
李瓶收拾善后,端着水盆往厨房走,被严锋拦了下来,伸手往店门外一指:“去,水倒外面去,帕子扔了,盆……盆也不要了。”
李瓶有些吃惊:“啊?这个……这个盆我可以洗干净的。”
严锋不耐的“啧”了一声:“太脏了,丢掉!”
李瓶风中凌乱,地板脏了糊弄了事,水盆脏了直接扔掉,这到底是爱干净还是不爱干净啊?
张淑蓉拎着两大塑料袋东西回来,一袋装着荔枝、桃子、李子几样时令水果,另一袋是散装的糖果、巧克力和点心。
将两袋东西放在桌上,张淑蓉抓了一大把糖果和巧克力放进李瓶系着的围裙兜兜里。
“拿去,甜甜嘴。”
李瓶猜到她应该是买来待会儿待客用,抓了一大半放回去。
“阿姨我刚才吃得好饱,吃不了这么多糖。”
小姑娘哪有不爱吃糖的,尤其是像李瓶这种苦水罐里泡大,小时候可能连零食都没吃过几回的。
第21碗面
张淑蓉只觉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事事都把别人想在前面。
“袋子里还有很多,这些你拿着吃,不用担心待会儿不够。”张淑蓉牵着李瓶的围裙兜兜,填得满满的。
李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摸了一颗出来,剥开糖纸,肉粉色的糖粒散发出浓郁的蜜桃味儿香气,从嘴里一直甜到了心里去。
李瓶印象中第一次吃糖是在五岁那年。她跟着母亲去集市上卖鸡蛋,旁边站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孩子在卖菜。那孩子嫌站的时间太久开始哭闹,年轻的母亲就从衣兜里掏了几颗糖塞到他手里。
孩子不哭了,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把糖纸扔在地上。
李瓶一直盯着那个孩子的嘴巴,看他吃得满下巴都是口水。她咽了咽口水,蹲到地上捡起糖纸。
可能是因为贴身放久了,糖粒被体温融化,沾了一些在糖纸上,又因为扔到地上沾上了土。
李瓶刚把糖纸塞进嘴里,就被母亲一巴掌扇倒在地。她倒在地上哇哇大哭,母亲在旁边骂她丢人现眼,饿死鬼投胎。
人群很快围过来指指点点,母亲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拉着走了。
下午两点过十几分,夏媒婆带着一个高个儿的年轻漂亮女人走进严记面馆,张淑蓉带着严锋和李瓶在门口迎接,看见女人的样貌、容色,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夏媒婆这次说的话竟然没什么水分。
茶水和糖果早已摆好了,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李瓶站在张淑蓉旁边候着。
她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人,还化了妆,鲜红色的嘴唇,纤长的睫毛,大红色的指甲油,好看极了。她有些激动,偏头去看严锋,见他脸色淡淡,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夏媒婆给两边介绍完,主动抛出了话题:“小锋,这几天面馆的生意还可以嘛?”
严锋勾了勾唇角:“夏阿姨,你也看到了,没什么人来,生意比较冷清。”
夏媒婆打趣张淑蓉:“大妹子,你们家小锋就是谦虚。谦虚好啊,做十分,说一分,踏实、可靠,不像别的那些做一分成绩就要硬吹出十分。”
这是要夸男方,提高在女方心中的印象分。
张淑蓉承夏媒婆的情,应道:“夏大姐你是晓得的,我们家小锋就是嘴笨,但是做起事来还是可靠的。”
这种跟卖猪肉的屠户向客户推销猪肉一样的场合严锋经历了不少早就从第一次听时还脸发热练就到现在的不动声色,倒是对面坐着的冯晴很是捧场的笑了笑。
刚走进面馆时,看到那简陋的装修和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冷清场面,冯晴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里埋怨夏媒婆不靠谱,居然给自己介绍个穷鬼。
可看到身材高大、长相周正的严锋时,冯晴的眼睛一下亮了,单从外形上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是十分出色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有的选,谁也不想跟个歪瓜裂枣一起过日子。
第22碗面
可惜现实常常是没得选。
她早不是什么懵懂少女,经历过婚姻的成熟女人最是知道,“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漂亮的外表最多只能算锦上添花,绝对不是她择偶的关键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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