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我娘飘零海外,害我一世孤苦!”
阿南冷静得近乎残酷,问:“既然如此,我问你,以你娘的个性和手段,若真的是本朝□□对你下手,你娘会容忍他吗?关先生纵横天下难逢敌手,万千人中取敌方首级如探囊取物,还需要等到你来复仇?”
韩广霆声嘶力竭道:“母亲为了保全我的性命,因此无暇收拾罪魁祸首,迅速便出海了!”
“既然她有时间在出海前将当年自己设下的八个死阵关闭,延续了一甲子后才再度开启;既然有机会取到你爹的绝笔,深藏行宫之中,又怎么会没时间去向背叛自己夫君、谋害自己孩子的人下手?”
韩广霆悚然而惊,脊背冷汗涔涔而下。
六十年来,他始终坚信不疑、不敢存任何怀疑的事情,却被阿南一口道破,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其实在漫长的时光中,在母亲的沉默中,他曾隐约察觉那可怕的内幕。
只是,他一直不敢深入去想,不敢触碰那不可揭露的真相。
许久,他才再度狠狠开口,只是已显色厉内荏:“胡说八道,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你告诉我,还可能是谁?”
“那你觉得,为什么你娘要带着儿子、怀着女儿远赴海外,再也不回头?”阿南决绝地揭开他的伤疤,不留任何情面,“你娘当年在玉门关留下了今日方知我是我一语,又在青莲宗中写下了与你爹的诀别信,你可知一切为何?”
她对傅灵焰的事情自然很上心,因此当年那封诀别信,她在玉门关看到之后,便将它背了下来。
今番留信,与君永诀。舟楫南渡,浮槎于海。千山沉沉,万壑澹澹。千秋万载,永不复来。
“千年万载,永不复来。她在声势最盛的时候,因为你身上的恶疾而放弃了一切,离宫出走。虽因你父亲的召唤而回归,然而很快却又再次离去。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了她如此决绝与你父亲决裂?又是为什么导致她绝口不提你身上病情的事,隐瞒了你六十年?”
韩广霆的脸色惨白,他其实已经知道,却无法说出口。
“当然了,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选择对自己的孩子吐露这个真相。毕竟,谁能想到为了权势、为了天下,有人能利用别人的真心,也能利用自己亲生的孩子,翻云覆雨,连最亲最爱的人,也能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韩广霆死死抿唇,绷紧的下巴微微颤抖。
六十年来的信念破灭,他一瞬间仿佛苍老到了油尽灯枯。
而寥寥数语击溃了对方一辈子人生信念的阿南,却毫不怜悯,反而趁热打铁,逼问:“你如今错手害人,令太孙陷于山河社稷图,险些酿成大祸,幸好如今还有弥补的机会,告诉我,当年你娘是如何救你渡过难关,如常生活的?”
众人听到这至关重要的内容,都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就连皇帝,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紧握住了朱聿恒的手。
“法师,只要你能救得朕的孙儿,过往你一切种种,朕都可以既往不咎!”
韩广霆的目光落在朱聿恒被皇帝紧紧握住的手上,看着这双举世罕匹的手,望着这个他倾心欣赏的年轻人,他双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没用的……回天乏术了。”
众人心中早已知晓这注定的结局,皇帝与太子更是心下洞明,朱聿恒的命运,早已在二十年前被他们献祭于乾坤倒悬的那一刻。但听到他如此冷酷的判决,都是窒息难言。
阿南急声问:“回天乏术是什么意思?”
“当年我身上的山河社稷图发作,我娘费尽心血,殚精竭虑,终于找到了挽救之法。她寻到了我身上玉刺的母玉——也就是从中取玉制刺的那块玉矿石,以应声共振之理,用了二三十年时间,才将我血脉中淬毒的碎玉慢慢吸聚出来,清除完毕。”韩广霆竖起两根手指,道,“所以,需要两个条件,第一,在痊愈之前,伤者需长期居于四季炎热处温养,否则,治疗时若遇寒气,血脉收缩会引发碎玉拔除难度,甚至功败垂成。”
“难怪你娘亲会选择带你出海,定居于海岛之上。”阿南转头看向朱聿恒,朝他一笑,“其实,海上也挺好的,你以后就有大把时间,可以和我一起去看遍九州四海的景色了。”
悉心培养二十多年的继承人、天下亿万人归心的皇太孙,只能一辈子居于海外医治续命,皇帝与太子都悲怆不已。
“但,只要聿儿能平安地活下去,就算卸下重任长居海上,与我们再不相见,又有何妨!”太子抬眼看着皇帝,哽咽道,“相信陛下与儿臣一般,都能忍心割舍!”
皇帝望着朱聿恒,良久,终于缓缓点了一下头,道:“天高海阔,在陆上,朕的孙儿是未来太平天子;在海上,也定能平定汪洋,令寰宇四方海不扬波!”
看着祖孙三代依依泪别的模样,韩广霆语带讥诮道:“没这么糟糕,治疗间隙也可以偶尔回陆上,只要保护好经脉就行。只不过,他能在海外活下去的前提是,找到当年那块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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