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阿南现在心绪大乱,胡乱道,“说不定是在哪条河沟里,所以他才拿了一卷湿漉漉的银票回家!”
朱聿恒比她冷静许多,问:“连赌坊都进不了、蹲在河沟里赌钱的人,怎么会带着这种存取大额银钱的票子?更何况,娄万这样的赌鬼,赢钱之后真的会将银票拿回家交给萍娘吗?”
提到萍娘,阿南更加伤感,她抬手将脸埋在掌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卓夫人这个模样,肯定已经无法述说任何事情,只能由他们自己分析疑点。
“现在我们面前摆着的迷局,是那阵妖风,还有卓夫人和卞存安的关系、卞存安的死和楚家的关系、楚家和三大殿起火的关系……”阿南喃喃说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联,但是……哪条线能将他们连起来呢?”
“确实,卓寿一家在顺天时,卞存安在应天当差;等卞存安随内宫监前往顺天参与营建皇城时,卓寿也被委派到应天,此后难得回京一趟。所以他们从人生轨迹上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朱聿恒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看着她缓缓道,“但,严格说起来,有一次。”
阿南紧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让人从徐州急调了二十一年前的卷宗过来,刚刚拿到,你一看便知。”
两人回到桂香阁,朱聿恒回房取了一本档案出来,翻到一页,递给她看:“二十一年前,徐州驿站起火那一夜。当时卞存安刚被净了身,一批小太监南下送往应天。所以,那年六月初二大火之夜,卓寿、葛稚雅、卞存安,三人都在徐州驿站之中。”
“大火那一夜,卞存安也在?”阿南先是精神一振,但再想想又不觉失望,“就那一夜?”
朱聿恒确定:“就那一夜。”
“这世上,哪有一夜之间的交情足以维系二十多年的?”阿南有点失望,但还是接过来靠在了榻上,蜷缩着翻看了起来,“不过,楚家六极雷之下,几乎不可能有活口,他们三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档案记录,二十一年前,六月初二午后,卓寿带着葛稚雅投宿徐州驿站。
其时他只是顺天军中一个小头目,因此与葛稚雅及族中一个送嫁的老婆子,被安排在后院东面两间相邻的厢房。而卞存安则与其他一众小宦官,于当晚入夜后,来到徐州驿站。
卞存安当时十五岁,与其他一些少年一起净了身,养好伤后,南下送到应天充任宫中奴役。
这群小太监一共三十一人,大多都是伤势刚好的身体状况,由两个稳重的老太监带领,另加奉命押送的四个士兵,一行三十七人,当晚也被安排在了后院。
就在三更时分,驿馆忽然走水。
关于这场大火,徐州驿站的档案与卓寿所说的一样,四面八方的雷声加上地动与天火,根本没有逃生之路。
守在外面救援的人,只看到两个人逃出来,就是卓寿与未婚妻葛稚雅。
直烧到天亮,那场大火才被扑灭。在清点尸首时,众人在灰烬中一共发现了三十七具尸首,只有一个小太监抱着水桶在后院的井中半沉半浮,已经神志不清。
这死里逃生的太监,就是卞存安。
因为他是被押送南下的太监,属于宫人,因此养好伤后,当地官员便派了专人护送他前往应天,依旧入宫听差。
只是卞存安在火海中受了剧烈惊慌,又被浓烟熏呛,不仅损了嗓音,连说话都有点僵硬,直到现在,他的舌头仿佛依然是木然僵直的。好在他性情孤僻,并不常与人多说话,时日一久,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无人在意了。
阿南将档案合上,若有所思道:“我有个……很古怪的想法……”
朱聿恒一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道:“不可能。”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怎么就不可能了?”
“你在想,卓寿救出来的这个葛稚雅,声称自己被毁了容,二十多年来寸步不出门,又常年蒙着面纱,所以是不是有可能,在火场中被换了人,而真正的葛稚雅,已经被烧死了。”
阿南点了点头,再想想,又叹气道:“不可能的啊……她的大哥回来了,和卓夫人见面后,证实这确是他的妹妹。一个人再怎么伪装,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亲哥哥呢?”
“而且,虽然这个亲哥哥与她二十年不见了,但两人能谈起外婆家,甚至谈起外婆给她做的虾酱,手上的伤也和大哥的记忆一样,就很难伪造了。毕竟是共同的记忆,如果有半分不对,另一个当事人立即会察觉的。”朱聿恒说到此处,又问,“而且,你刚刚给卓夫人端茶,看到她手上的旧伤了吗?”
“仓促瞥了一眼,和阿晏大舅说的一样,手腕上陈年的一个旧伤,上面有猫抓的新伤痕迹。”
“所以目前看来,卓夫人就是葛稚雅,毫无疑问。”
“所以……”阿南抿唇,思索许久,才缓缓道,“楚家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了。”
朱聿恒沉吟道:“但你说,他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时不好闯。”
“都到这份上了,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