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掉纯粹的前线成本,就算打折也是个值得考虑的价格。但是对于苏丹,远远不够。藤丸立香觉得谈不拢,并非是恶意,而是实地条件和个人经验导致的双方君主的思维差异。
君士坦丁堡在这场战役里算个孤岛,通过外部协调或购买获取的资源不多,多数靠内部消耗循环,要用货币支付的钱以军饷为主。固定资产的老本打一点少一点,打完为止。君士坦丁本人习惯于万人以下规模的战役、习惯了缺乏资源,而兵力翻倍,带来的资源和调配也以指数级上升,他对此缺乏想象力。
而苏丹背后是庞大辽阔的奥斯曼帝国,除去军队,后勤的运输有超长补给线,向外国购买物资也要大量的钱币来支付。苏丹穆罕默德二世谨慎隐忍,行动之前绝不透露自己的计划,所以具体的金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年轻,初征就是两万多人的大手笔军队,没受过穷,无法理解小规模战争的窘迫逼仄。
简而言之,穷不知富,富不懂穷,双方君主对钱的概念不在一个段位上。所以,君士坦丁倾尽国力和人情世故给出来的价格,在苏丹看起来很可能是纯粹打发叫花子。谈不拢理所当然。
佩佩则对这话感到另一种奇怪。君士坦丁有作为从者的自觉,他为藤丸立香代写的报告都会给佩佩看过再交出去、最后到达奥尔加玛丽手上。迦勒底三位参与者都知道:君士坦丁堡内是有大炮的,因为后坐力和射程的原因不能用。如果用,要放到城墙上,开了就是地震,自毁城墙。君士坦丁因为缺乏资源,所以事必躬亲,肯定知道雨水对大炮的干扰。
雨水,既然先前有特拉洛克的恩惠,为什么不趁机下一场猛的、直接把最关键的大炮废了?君士坦丁做过很多正确选择,每一次都失败于运气,真正的运气来了,为什么不使用?
以佩佩对君士坦丁的短暂了解,他想到一个可能性,现在还不是说的场合。
帕夏不确定苏丹能否接受,而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来的,不得不讨价还价。因为宫廷内部的高压让人夜不能寐。
苏丹使用雷霆手段,但奥斯曼帝国很强、仍有扩张的希望,所以君士坦丁将残忍视为一种高风险高回报下的严格纪律,不予置评。
帕夏犹豫一下,说先前海上的失利让海军司令被处死了,高级将领都会因为短暂的失误没命,小官员们更是战战兢兢。
历史上,那位海军司令没死在这个时候,特异点再次产生了差异,君士坦丁又动摇了。听闻他者之灭亡,他会联想到自身的灭亡。但是现实迫使他做出决定,在接受现实、做出反应的时候,他就暂时不去考虑灭亡。
君士坦丁对帕夏表示对苏丹的裁决无能为力,他可以允许帕夏现在入城暂避。帕夏拒绝留下,谁要放着好好帐篷不睡要被炮打?他带着条件回去了。
君士坦丁依然留在城墙上,等着苏丹的使者回话,他觉得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足够让苏丹迅速做出反应——拒绝、发动再一次攻击,或者接受。
“在这里等可能不太行,”藤丸立香说。
“很近啊,帕夏看起来非常紧张,”佩佩眺望白色的帐篷群,“等等吧。”
“你猜猜,我们的老朋友道满怎么没在哈利勒帕夏在的时候出现,来一句,”藤丸立香捏起鼻子,“’嗯嗯嗯嗯嗯,金角湾海底雅座一位’?”
佩佩赶紧把藤丸立香拉到人群之外:“竟然把道满派出去了?”
“他自己去的,当时人多口杂没拦住,算我的……不过,道满可是连异闻带之王都能煽动的,现在没半点消息,那位苏丹的意志一定非常坚定,只能来硬的,”藤丸立香思索着,“特拉洛克出于激情给了机会,但是皇帝好像有什么苦衷……”
佩佩笑了笑,他大概猜到了:“我去推一把。”
佩佩让君士坦丁和他回指挥部去,他们进了帐篷,屏退左右。
“来抱抱,”佩佩张开双臂。
君士坦丁换回初始灵基,钻进佩佩怀里,把脸埋在他肩上。
“之前那样就可以了,我也不是一直想回伊斯坦布尔的哦。”
“啊,铠甲沾了雨水,在这个季节还有点凉。”
“好体贴啊,”佩佩快乐地摸君士坦丁的背,“今天没有炮击,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迦勒底的海军起了作用,截断了苏丹的补给线,他们没炮弹了,这是几天前的战报吧?你看过我的报告么?啊,那么多字,一定不想看吧。”
“是哦,我当然只看了图片的部分,图还是很工整的!”
“……哈哈。”
谈到战争之外的事,君士坦丁暂时放松了些。
“话说,虽然没有从事过你的工作,但是按道理,现在该追击才对吧?你也曾经攻打过别的地方,却在考虑赔款吗?你还在把特异点当成泛人类史来考虑,却忽视了其中的微小偏差哦,或者说,是征兆吧。”
“你在担心迦勒底的利润,我会在退场之前给出满意的结果,放心。”
“啊不要说死不死的,好难听哦,换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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