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宋庭声不说,周冶还是猜到了些许原因。
在充满了尔虞我诈的政商关系中,总会有几个最重要的旋转门,宋庭声便是其一,见过太多面目后他已经学会了从不在明面上生气,唯独这一次直接掀了辛家的根基。
这辛家硬生生拔了宋庭声的动脉,惹得现在的所有高官高管惶惶不安,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周冶直接问:“你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他还以为宋庭声会说是,或者起码犹豫一下,但没想到宋庭声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我倒是认真地考虑过他的死法。”
周冶只当这个他是辛鸣山,于是摇头说:“太血腥了,可别跟我说这些儿。”
宋庭声没说话了,周冶帮他把汤倒出来,碗里仍散发着雾气,是这屋里唯一的热源。
周冶把大开的门窗掩了一半,他也不方便久留,于是拿起了外套,说:“那我就先走了,最近换季,注意点儿身体。”
“嗯。”
风吹了一阵,宋庭声端起那碗汤,是很家常的味道,却被他尝出些苦涩来。
得知林琅还在上海的那一天,宋庭声刚从医院里出来,小严好不容易闲下来接他,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
宋庭声头也不抬道:“说吧。”
小严把这半个月来的事情总结了一遍,监察委员会对辛鸣山受贿案的调查结果,最近移送到了相关机关审查起诉,被涉及的有四名高管干部已经依法逮捕。
但辛鸣山还是一口咬定了买凶杀人案的主谋是自己,辛词暂时未受影响,已于十月中旬坐上了前往爱尔兰的飞机。
但证监会和最高检仍然紧盯着宋企所有的高层,包括宋庭声,所以这段时间他决不能离开北京,按兵不动是最稳妥的方法。
小严大致说完,便静静地等待着宋庭声的问话。
“他怎么样了?”
“呃他……”小严犹豫半晌,“目前还在上海。”
宋庭声抬起了眼,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小严冒了些冷汗的额头,不知为何,他也失了听下去的勇气。
“半个月前陈望京把人接走了,现在住在苏河湾88号院。”
宋庭声沉默不语。
到了宋宅后,居住区域一片黑暗,唯独两侧的路灯幽幽地亮起,司机将车停稳,小严率先下去替他开了门,说:“您最近应该多休息,下个月就做手术了。”
他站在别墅前,抬头看着有些岁月了的外墙,好像看见了幼时的自己站在高处同他对视。
宋庭声咳嗽两声,跟小严说:“最近没什么事要忙了,你也回家休息几天吧。”
小严应下,离开了宋家。
周围的一切都离去了之后,宋庭声在冰冷的大门前坐下,背靠着巨大的雕塑石像,静悄悄地坐了两个小时。
从那天起宋庭声便少了丝魂,躯壳里空荡荡的,孤立无援,但又出奇的冷静。
十二月初,宋庭声拒绝了手术。
十号,宋庭声从执行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外面飘起了雪。
八点半左右,东单北街出现了空前的堵车,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呼啸着赶过去,是两辆迈巴赫和奔驰相撞,奔驰的前杠撞烂了,而迈巴赫的车头几乎破碎了,整车侧翻,撞在路边的绿化树下,因急速刹车在柏油路上划出了几道深刻的轮胎印。
奔驰车主下了车,手里捏了把水果刀,对着迈巴赫的残骸破口大骂:“给我滚出来!我他妈帮了你这么多,今天就算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许久,一只血淋淋的手将车门推开,玻璃碎了一地,宋庭声扶着车身才站稳,从头顶流下的温热液体糊住了他的眼睛,他伸手抹了一把,终于把人看清。
宋庭声认得,是受了牵连的那四名高官中的一个,知道自己死罪难免,索性破罐破摔逃出来寻仇。
那人满脸愤恨着、颤抖着身体还要上前,被冲上来的刑警一把压下水泥地。
宋庭声的冷漠到达了一种极端,那是没有任何生气的脸色,只是麻木地望着眼前的人影憧憧。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却可惜已经断成了两截。
围观的好心人递了根烟,然后点上,宋庭声本来想说声谢谢,但是说不出来,一张口血就疯狂上涌,偏过去吐了口血后,就靠在路边的围栏旁抽烟。
看着那男人押进了警车后,医务人员走过来问他还好吗?
满身是血的宋庭声点头。
宋庭声倒没有逞强,车内结构坚硬,除了身体上的外伤和脑震荡,断了根肋骨,并没有伤到深处。
到达医院时他还是清醒着的,清醒地感受着不间歇的阵痛,他的手臂上都是玻璃渣,血肉模糊,清理包扎的过程最麻烦,又消炎吊针后,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
雪越来越大了,宋庭声要留院观察,警察来问话也只说不清楚,显然不想跟死人有过多的纠纷。
小严不在北京,周冶因着工作敏感没法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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