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发海捕文书缉拿陈适?就算不知道他是绑走她的元凶,那为什么始终没见到来找她的人?难道一国太子妃失踪,竟激不起一丝涟漪?怀钰呢?他不知道她不见了吗?还是知道了也装作不知……
不,他不会这样,他一定是远在河南,还没有收到信。
沈葭的眼泪掉了下来,用力挣扎道:“我就是太子妃!我的夫君是怀钰!他在开封府治河,你不信就把我送去他那里!”
“还敢撒谎!”罗汝章一拍堂木,“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满口胡言的女人杀了!首级传送北京!”
两名士兵都呆住了,没想到抚台大人这么草率,说杀就杀,冒充太子妃这样大的事,难道不应该先投入大牢审讯吗?万一杀错人怎么办?
沈葭趁着他们愣神的工夫,挣脱他们转身就跑。
罗汝章吼道:“抓住她!”
二十多名衙役一起追了上来,沈葭拼命地跑,才好不容易跑出巡抚衙门,她已经饿到四肢无力,却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否则她今生再也见不到怀钰。
可当她跑到衙门大门口时,她的力气就用尽了,双腿发软,一跤跌倒在石狮子旁,带她来的那名士兵抽出腰刀,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沈葭想爬起来继续跑,却没有丝毫力气,她用手肘撑着地,艰难地往前爬,却抵挡不了越来越近的死神步伐,腰刀在烈日下闪着森然的冷光,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心中呼叫着怀钰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睁开眼睛,困惑地望去,要杀她的那名士兵惊恐地瞪着前方,其余衙役也瞠目结舌,像被定在了原地。
沈葭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望去,见到了令她毕生都难忘的场景。
一群士兵在前逃窜,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群手无寸铁的难民,他们饿得瘦骨嶙峋,穿得破破烂烂,看上去简直不像人,而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行尸,他们的武器不过是石头、破碗、还有他们的牙齿,而这些士兵手里都拿着长戈长矛,腰上配了腰刀,偏偏被这些老弱病残追着跑也不敢还手,因为这些人都饿疯了,饿红眼的人是什么也干得出来的,他们追着这群士兵,如同豺狼追逐绵羊。
沈葭眼睁睁看见一个落后半步的士兵被一个老人抓着,活生生咬下半边耳朵,士兵捂着耳朵嘶声惨叫,而那名老人竟将血淋淋的耳朵生咽了下去。
“民……民变了……”
衙役们双腿颤抖,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那名士兵再也顾不上沈葭,喝道:“走!快进去!把门关上!”
他们一窝蜂地挤进了巡抚衙门,将门闩上。
难民们已经杀红了眼,连许多城内百姓也被误伤,一名男子上身打着赤膊,前胸和肩头文着刺青,肋下两扇排骨瘦得往外凸,他从士兵手中夺过刀,一刀将人砍翻在地,举着血刃振臂高呼:“杀啊!杀光这群狗官!”
难民们士气大振,迅速占据了整条街道。
沈葭意识到自己再不走开就会被踩踏而死,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没跑出几步,难民大军就如飞蝗过境一样涌了过来。
这些人已经从士兵中夺得武器,不管是官是民,见人就杀,就在她要被一把刀砍中后颈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她扯进一旁的巷子里。
与死亡交错而过,沈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人用胳膊卡着喉咙,抵在墙上。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自己找死可以,不要害死我!”
陈适冷冷地盯着她,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他也瘦了许多,颧骨高耸,两眼射出寒芒,让人不寒而栗,手中还握着那枚金钗,钗尖沾着新鲜血液,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鬼死在了他的钗下。
沈葭呼吸困难,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他手里的时候,一个小女孩低头冲了过来,将陈适撞倒在地,愤怒地朝他比划手势。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沈葭剧烈咳嗽起来,茫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问这个话?就因为你这个蠢货,死了很多人!你想进城找巡抚送你回京?那你知不知道,此任天津巡抚之前经略朝鲜军务,是武清侯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物!他是朝野皆知的皇后党,你居然蠢到上门求助你丈夫的死对头,上官家的人做梦也要笑醒了!”
“什……什么?”
沈葭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她一个内宅妇人,怀钰又从不跟她说这些,她怎么会清楚朝堂之事?难怪那姓罗的一见她就说是假太子妃,连审也不审,当场就要把她杀了,原来是想灭口。
她要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这些官员谁是后党,谁不是,难道要靠自己走回北京?
她还有许多事没弄明白,陈适却扭头就走,她不得已追上去:“喂,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死了很多人?为什么说是因为我?”
陈适根本不理会她,在前面走得头也不回。
刚走出小巷,沈葭脚步就一顿。
大街上完全变了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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