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消气啊?
日影西移,沈氏祠堂外种了一排古柏,最是幽静,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沈葭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打了好几个盹,肚子饿了,只能靠茶水充饥,供桌上虽有祭祀用的糕点,但不知道放了多久,她向来嘴挑,吃不下去。
渐渐地,时辰入夜。
沈葭正靠着椅背打盹,有下人进来点亮灯烛,惊醒了她。
本想问是不是可以走了,可下人们步履匆匆,根本不敢看她,显然是事先得了沈如海的命令,不准跟她搭话。
沈葭撇撇嘴,起身点燃一根线香,规规矩矩拜了三拜后,插进香炉里。
供桌上牌位林立,她娘谢柔的长生牌位也供奉在其中。
沈葭拿下来,捉起衣袖擦了又擦,直到牌位被她擦得漆黑油亮,一丝灰尘都没有,她才抱着牌位,靠着供桌桌腿坐下,眨眨眼,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
沈葭八岁丧母,关于母亲的记忆,实在是久远得如前尘往事了,她回忆不起母亲的模样,只依稀记得那是个温婉爱笑的女子,而且手中总是有好吃的,每当她哭闹时,便会变术法似得掏出一块糕点来哄她。
她抬袖抹去脸上泪痕,低声哽咽:“娘,珠珠想你了……”
“谁是珠珠?”
寂静的祠堂里,烛影摇晃,阴风阵阵,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男声。
第2章 煞星
“谁?”
沈葭机警回头,后背发毛。
这夜半三更的,又是在祠堂这种阴气重的地方,可别是闹鬼了罢?
来人跨过门槛,烛火照耀下,一张脸渐次显露。
那是个十分俊俏的少年,身着一袭绛红飞鱼服,腰系革带,上面挂着一枚小孩手掌大的羊脂玉佩,脚踏一双黑色武士靴,斜眉入鬓,面若桃花,一双眼睛漆黑明亮,有如九天星辰。
“怀钰!”沈葭腾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小点声,别把外面的人吵醒了。”
“你把他们怎么了?”
沈葭忍不住往外探头探脑。
“打昏了。”
怀钰凑到她面前,看见她脸上还未干的泪痕,不免有些惊奇:“你哭了?”
沈葭脸一红,大力推开他:“要你管!”
她将怀中牌位放回到供桌上,又听怀钰在背后不依不饶地问:“珠珠是谁?”
沈葭气呼呼地转身:“不许你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怀钰一脸好奇,“这是你的小名?”
这确实是沈葭的小名,出生时舅舅给她取的,取“掌上明珠”之意,只有极少数几个亲近的人会这么叫她。
沈葭不想告诉怀钰,只道:“关你什么事?你到底来这干什么?”
怀钰将手中食盒放在桌上,自己在交椅上跷着腿坐下。
“还不快谢谢大爷,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葭的肚子就响亮地叫了一声,感觉到了迟来的饥饿。
“带的什么?”
她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只见里面是一碟豆蔻糕,心中一喜:“是正明斋的么,豆蔻糕我只吃他们家的。”
“你还挑起来了?算了,你别吃。”
怀钰作势要盖上盒盖。
“别别别!”沈葭忙将食盒护进自己怀里,“我吃!”
人一旦饿起来,也没那么多讲究了,沈葭捡了块糕点,胡乱塞进嘴里。
怀钰见了她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摇摇头,嘲讽道:“我说沈二小姐,贵府就不肯给你口吃的么?”
“我爹罚我跪祠堂,不让人给我送吃的。”
沈葭吃着糕,口齿不清地道。
怀钰闻言讥笑:“你也是活该,谁让你大庭广众地剥人衣裳?沈葭啊沈葭,你可真是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沈葭将口中糕点咽下去,“少来这套!难道你没看么?”
白日怀钰也在忠勤伯府的宴会上,像这种百年难得一闻的大热闹,又事涉沈茹,她不相信他没去看,说不定上午那些作诗的人里就有他。
不对,凭怀钰肚子里那几两墨水,也做不出来什么诗,八成是跟着一起看好戏罢了。
然而,怀钰还真没看,他不仅没看,还将趴在墙头上的那一排纨绔子弟给揍下去了。
他虽然为人轻浮浪荡,却不屑做这种偷窥人家姑娘被剥衣裳的小人行径,只不过,也没必要告诉沈葭罢了。
沈葭见他久不出声,便当他默认了,一时也没了继续吃糕点的心情,干脆直说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她才不信怀钰是专程来给她送吃的,他没这么好心,他们之间也谈不上多深的交情。
要说起沈葭和怀钰的交集,那也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怀钰本是当朝扶风王怀瑾的独子,他出生时,手中握有一块天然的稀世美玉,众人纷纷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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