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靠我的日记来检查我有没有产生做坏事的倾向,如果有,他就会及时纠正我,比如去角斗场幻室玩。
但已经来不及了,我可以在他面前表演成乖孩子,但我知道我永远不是,我不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他未来一定会爱上更听话的小孩,而我会把所有幸运的小孩杀掉,剥下皮填充成标本,里面安装智能机械帮助行动,我们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爱他,他爱它,充满仇恨地互相依恋着。
走着瞧。
017年3月2日,天气 小雨
唉,真没什么可写的,但他说记日记是好习惯,每个月起码要写两篇。
那就回忆一下我与他正式见面的那一天吧,自从他抱着花来过我家,又无声无息消失后,我很多年都没再见过他,但在此期间,所有在学校找过我麻烦的人都被狠狠揍过。
我知道那双美丽透明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在白天他是白色的,在夜晚则是红色。我误以为他是我的守护灵,他无所不能,让我有了为所欲为的底气。
真正见到他应该是在我上初中二年级的一天,我翘了晚自习去独自探险,在西原街一个无人问津的黑暗小巷遇见了他。
他靠坐在阴冷潮湿的墙角,双手拢抱着肚子,闭着眼睛发抖,整条左腿血淋淋的,连裤子带皮肉一起搅碎,就像掉进了工业粉碎机里。
我走过去,他很机警地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大概确定我对他没有威胁,才又闭上眼睛,低沉告诫我:“不要来这里玩,尤其晚上。”
我给他拨打救护车的电话,被他按住手挂断。但我也没能力背走他,我要去替他买药,他也拒绝。
我问他:“你想我做点什么?”
他拍拍自己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
我坐了上去,搂抱着他的脖颈,蜷在他怀里睡了一晚上。我一直以为他很冷,想让我渡体温给他,后来我才明白,他担心我冷,所以整晚都在用体温暖着我。
我们都没再提过那次经历,我想那天他大概遇上了非常强劲的对手,险些没应付过来。
017年4月16日,天气,阴
还有四十多天就要高考了,不过今天因为有畸体闯进校园,破坏了不少设施,我们临时放几天假在家学习。
我和他讨论起大学去哪里上。我想随便报考红狸市的学校,课业轻松,不耽误我玩。他却坚持要我考最好的。
真有趣,他居然知道哪个学校最好。因为上个月去学校参加了家长会,还加入了一些家长群和班级群,对填报志愿很有一些研究。
他虽然知道首都的大学最好,却不知道人家要求的分数高得有多吓人,对他来说分数只是一串数字,他搞不懂为了得到这串珍贵的数字人们要付出什么。
长惠大学分数着实高,高中期间我既懒得参加竞赛,也没关注过提前录取的事项,剩下四十天我只好天天恶补学习,应付顶级学府的考试光靠课本上的知识根本不够用。
可是他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从没在乎过的未来,他很在乎。
为了我们的未来,他也很努力,工作一天回来还要帮我抄写一些我扫一眼题目就知道答案的作业。
一开始他的字特别难看,那字就像牛蛙蘸着辣酱在烧烤架上爬出来的,但他学得很快,只照着我的笔迹描了几遍,就能模仿得七七八八。
我多希望未来站在他身边的还是我。
——
手里的日记纸页看上去有些陈旧,郁岸读着上面的文字,内心五味杂陈。虽然写下这些文字的就是自己,但这些记忆已经不复存在,写日记的孩子凶狠地书写着占有欲,又惶恐地憧憬着未来。
无法嫉妒写下日记的少年,因为那个少年正在过去的时空狠狠地嫉妒着自己。
在这篇日记之后,最接近的日期就是之前自己拿到过的017年11月20日的那篇日记,那时候已经上了大学,记录了想用苹果核提取氰化物毒死导员而被昭然抓包的事情。
017年12月8日,天气 台风
【这篇日记的纸页上沿夹着一只回形针,从压痕的形状上来看应该是一张硬纸材质的票卡】
他对我说三天后会出差,但我通过摄像头意外知晓他得到了一份非常危险的任务,必须登上一艘前往公海的豪华邮轮,据说一位著名的魔术师也会参与这次公海上的聚会。
我曾经在电影里见过像这种形式的有钱人聚会,他们可能会以人命做赌博游戏,也会带着枪支弹药上船。而且那个魔术师所在的汉纳家族不是著名的黑帮家族吗?
我觉得以他的智慧很难顺利脱身。
我弄到了邀请函。
——
“汉纳家族?”郁岸在剩下的日记里翻找,但找不到任何有关上船之后的内容,距离这页日记最近的日期是次年的一月份,而且日记纸的款式完全变了,不再是有日期和天气栏的方格日记纸,而是普通的白纸,背面用来试笔,划了一些乱线。
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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