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什么善人。
腊月天,寒风刺骨,彻骨的低温钻进宽大的毛衣领口,我被冻得瑟瑟发抖,脚下步伐加紧,只想快点回到租住的地方。
那天我心情很不好,夜市老板发现了我畸形的身体,工作丢失,我变成一名实打实的社会闲散人士。
至少在这个冷夜出现前,我始终认为自己没做错,把试图往我嘴里塞生殖器官的老板一脚踹翻在地,还吐了口水,这件事,没做错。
可现在饥寒交迫,屏角破碎的手机上弹出的最新消息是房东租金催促。
大姐应该对我也很无语吧,这年头居然有人连550一月的租金都要拖欠。
又一阵冷风刮过,我裹紧被洗到褪色的绿色毛衣,那瞬间,我忽然觉得其实被摸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咬牙死撑的自尊有什么用呢,它甚至无法为我换来一份饱饭。
“可以……”
旁边插进一道陌生的声音。
我抬头,闻声看去,路灯晃得眼角晕眩。
“可以给我买点东西吗,我实在,太饿了。”
西装革履,肩背挺直,抓住我衣摆的手有些脏,但手心没有留下丝毫糙茧的痕迹。
“求求您……”
声音倒是和他的穿衣打扮不相同,似乎把自己放到了很低的位置,语气里裹挟着讨好与不安。
“这位先生,“我拍开男人的手,面无表情道,”你看上去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说完便侧身离开。
神经病。
一个看上去有一千万的人朝我个连一百都难掏的人要钱是什么毛病。
冬天果然是个怪咖频出的季节。
“去去去,不买就站原地!”
身后传来声粗劣的呵斥,我回头,看到方才的西装男子正在烤玉米摊的对面,耳朵有点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骂羞的。
像有感应般,男人突然朝向我的方向望来,四目相对。他没再出声祈求,只是眼底写满了祈求。
我莫名想起小时候家门口那只被我爸赶走的小黑狗,和午后在邻居家看到过的电视综艺。
一档社会观察类节目,洞察人性冷暖。
风比方才小了点,我也不再站得那么蜷缩,肩膀略略舒展,被冻僵的思绪跟着清明许多
“帅哥,要点什么。”老板掀起眼皮看我一眼,手上翻动的动作没听
“一根…”我顿声,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叹气,“两根烤玉米。”
“好嘞。”老板应声。
“你吃辣椒吗?”
我回头看身后的人,他什么话也没说。
我复又叹气:“两份都不要辣。”
奇怪的夜晚。
星月稀疏,街上人影寥寥,烤玉米摊主的喇叭还在重复机械的叫卖声。我蹲在马路对面,陪一位看上去比我祖上富三代的男人吃三块钱一根的烤玉米。
“你,”话只起头便卡住,一时间我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阿季。”
“啊?”
“阿季。”男人吃得急,下巴沾了一点玉米粒的皮。
我伸手点上自己的下巴,说:“这里。”
称自己叫“阿季”的男子一愣,伸手抹掉了下巴处的残渣,随即又朝我露了个笑。
但我现在一点陪笑的心情也没有。
“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失忆?综艺里可没这个剧情,狗血电视剧倒是常见。
“很多东西我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叫阿季。”
这下呆住的人换成了我。“
“那你要去派出所吗?“我对去警局的路线很熟悉,下午刚和“前”老板去过。“要去的话,往前走两个路口,左转再走一个路口就到了。”
“或者我直接帮你拨个110。”
男人没接我的话,咬下玉米尾处的最后一口,手一抬,将吃完的玉米棒扔进了旁边已经包浆的垃圾桶。
“不去。”
他口吻生硬,和方才弱声祈求的人大相径庭,一副很抵触警局的样子。
“……”
这位先生,我只是帮你买个玉米,而已。三块钱虽然对现在的我来说很重要,但你要真没打算还就算了,不会还要赖上我吧,我是真没钱啊。
“那再见。“
我选择不再搭腔,把手中还剩一小节的玉米撂到脚边,便起身离开。
一步。
两步。
街头的白炽路灯高耸,亮度大,整条街几乎都被照到。
两道黑影分开又交叠,拉长又缩短,我停下脚步,另一道身影也随即停下。
“我没有钱。”我没回头,直截了当道,“你跟我着也只会饿肚子。”
“你是好人。”身后人没头没尾地说。
我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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