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手笔,将他的用户名称填写成这样。但他也懒得花费时间特意更改,否则或许早就已经换成普通的威妥玛式拼音。
刚种下一颗土豆地雷,周窈安漫不经心地等待一直执着于走直线的笨蛋僵尸在几步之后踩上去,然后令人愉快地“spudow”。
土豆地雷还没生长成熟,一条新消息却跃入周窈安的视野,略微分走了他的注意力。
-安安,这些天你过得还好吗?
对方又紧跟着输入,发送。
-后天也就是22号,你方便抽空过来店里吗?
-就和平常一样,看看书,看看电影就可以了。
周窈安撩起眼皮慢吞吞地逐字扫过去,视线总算微微一顿,眼里流露一点讶异。
心说,从他绑架罗昱斐被变相地困在这里,一直到现在,都已经两个月过去,冯辛看这样子竟然还没有找到新的店员。仿佛没有了他,书店也就相应地再也无法维持经营。
冯辛算是唯一与他还维系着联络的人,对他半天也难得开机的不良习惯体会颇深,在消息里提到后天,还特意谨慎地注上了日期。
这位书店老板说话也总是这样,细想很是费解,容易令人一头雾水,不是抽空过去工作,而是哄他回去看看书,看看电影,仿佛只是需要他烘托一种时间静好的氛围。
“这些天你过得还好吗?”这样的说法,周窈安回想起来,似乎并不感到陌生。
他莫名出神,想起有一次在店里,他到达的时间比平时要早,冯辛的样子像是在忙于与谁通着电话,神情仿佛理所当然地显出了些许与外形其实很不相称的谨小恭敬,双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旁,几乎已经算是有几分低眉顺眼,嘴里则说着一句:“安安一切都好。”
那个时候,周窈安耳中无意捕捉到了自己的小名,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表现得格外敏感。听到后他便误以为冯辛叫了他,下意识地走过去。
挨得近了,周窈安隐约听见了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那个人嗓音很低,冷感迫人,明明听着非常年轻,却已经显出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他走路轻得没声音,让无暇分神的冯辛反应过来之后很是吃了一惊,随即讳莫如深地将电话拿远,才继续接上刚才未尽的话语,略显生硬地换上了一种闲谈口吻,详细地告诉电话另一方的那个人,他昨天吃什么水果,看谁写的本格推理,谁执导的传记电影……回看哪场网球比赛时,他支持哪位选手,窝在小沙发里吃了什么口味的纸杯冰淇淋。
这些关于他的琐事听着实在太过无关紧要,全然无利可图,周窈安因此也无意深入探究这种近乎于汇报的分享欲。虽然那个人低沉的声线,质冷的音色,令他乍然听见几乎感到了一瞬间的惊心,但周窈安下一秒便在脑海里不留余地地给予了彻彻底底的否认,那个人属于与他不会产生丝毫交集的范畴。书店顾客里出现的身影从未有过能匹配那个声音的冷淡,贵气;先前短短几天的大学生活,他也根本来不及认识任何同龄人,何况是一个定然十足醒目的人。况且这样的通话频率很低,被他撞见的时候更少,或许是一月一次,他也并未真正上心,并未特意关注过,总归不是十分频繁,至于引起怀疑的程度。
脱离冯辛视线的两个月,他用来搪塞的借口是需要一个假期。虽然冯辛再三苦口婆心道假期已经太久,不能放心他,但还是对他无可奈何,每月工资仍然照发。好像钱不给到他手里,冯辛便会寝食难安,难以交代。即便周窈安微妙地抵触亲密关系,可冯辛也毕竟是为数不多还挂念着他的人,对他的好几乎是要把他供起来,把他当招财进宝的吉祥物,衣食父母。
先前待在冯辛书店里的生活无疑万分惬意。冯辛主动上门献出橄榄枝,书店环境雅致,灯光静谧,布局有一种逃避现实的温馨,藏书尤其丰富。美中不足是在僻静清净根本赚不了钱的地段,但人少恰好令周窈安感到身心放松。于是售货员爱答不理地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老板则大刀阔斧坐着,在几步之外像个守着保护对象的私人保镖,面相有几分凶神恶煞。客人很少,周窈安总能得闲和一碟香芒布丁一起窝在取书梯上看书。投影设备一应俱全,周窈安陷进松软的圆沙发里看电影时,冯辛甚至会为他叫附近最好的咖啡店外送,佐以精致可口的手作甜点。
除了不允许他碰任何尖锐的物品,连包书皮时裁纸用的工具也是一种安全性能极高的滚轮笔刀,设计原理很精妙,绝不用担心使用时会不慎割破皮肤。除此之外,冯辛对他再也没有别的要求,根本不在意他招不招待光临书店的客人,不管他回不回应客人的问题,不在乎他收不收银,似乎只需要他按时上演一种安然无恙的画面。至于冯辛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或许是严密的心理防御机制作祟,令周窈安本能地从来不愿深想。
冯辛在消息中提到后天,周窈安才不得不联系到另一个人的行程。尹致洲应当也是这几天回来,到时候罗昱斐可能该为他介绍,需要一起吃顿家宴,他应该抽不出时间。
而且他现在也极少能有机会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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