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是他的,而栀子花香是她的。两种气味在包厢中混杂,花香冲淡了些许酒气。“怎么是你?”一道极其低哑声音响起。正对男人的胡言乱语感到疑惑,大概是认错人了吧。虞栀夏想。而下一刻,他揉了揉自己杂乱的头发,五官清晰地展露在她视野里。“宋亦延?”虞栀夏也没料想到沙发上躺的人,竟然是他。分明是黎琪琪让她帮忙,接她那醉酒的哥哥回家。退回门口,又拿出手机瞧了瞧,将黎琪琪发来的定位和包厢重新看了几遍。都没错啊。可是,现在包厢里除了宋亦延之外再无他人。难不成黎琪琪的哥哥先走了,还是说。虞栀夏往前几步,将视线再次放回宋亦延身上,心口猛地一滞。他就是黎琪琪口中的十佳好哥哥。民宿的老板。宋亦延点开通话记录,仿佛在求证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明明记得我是给黎琪琪打了电话。”听到这儿,虞栀夏基本上能确定自己刚刚的猜想无误,但还是问了一句:“你和黎琪琪是兄妹吗?”大脑暂时被麻痹,他不能第一时间理解她的问题,眉头紧缩,仿佛努力在脑海里分辨她说了什么。过了三分钟,宋亦延才给出回答,声音不复往常的清润,话语间还有些含糊不清。“对。”然后,又以自嘲的语气说道:“一直没有发现吧,因为我们同母异父,长得一点儿不像。”此时的他,由内而外散发出颓唐的气氛。看上去格外脆弱,故事感十足。虞栀夏没有出声打断,等待他继续讲下去。但他并没有想向她倾诉的意思,将话题带往另一个方向。“她肯定是躲懒去了,才把你叫来。”“不好意思,我今天喝的有些多,可能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了。”没听到故事,失望的情绪浮上虞栀夏心间,但也仅有一点点而已。更多的是庆幸,她很庆幸黎琪琪的哥哥是他。答应黎琪琪时没有考虑到,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要接一个成年男性,还是喝醉的成年男性回民宿。无论是哪一个词出现,都非常危险。对虞栀夏来说。
醉意上头【一更】包厢外, 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纷杂,还有店内食客的高谈声。而包厢内,仿佛是从喧闹的世界中硬生生开辟出的宁静之地。只有两个人。他和她。忽然, 虞栀夏感到身旁空气发生了变化,好像被加热了似的, 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是宋亦延炙热的呼吸,他趁着她走神的功夫, 步履虚浮地走到了她身侧。轻轻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见她没有拒绝, 他胆子稍稍大了一些,把搭的动作改成了环。手臂环住虞栀夏的肩膀,身体不断往她身上紧靠,显然将她当成了人型拐杖。宋亦延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压在虞栀夏身上,她有些站不住, 只好伸出双手拦住他的腰部。堪堪维持两人的平衡,不至于摔倒。即便如此, 宋亦延还是竭力留出一份清醒, 暗暗卸力。看起来他整个人是靠在她娇小的身体上,但实际上他还是没忍心,只向她借了一点点力。走回民宿是不现实的,现在时间太晚而且她还带着一个醉醺醺的人。榕西城不大, 特别是主城区,马路窄小,碰上会车的几率很大。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开车出门,而是选择简便的摩托车和电动车。来到榕西的游客们也入乡随俗, 纷纷搭乘摩托车出门。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俩也无法坐摩托车。只能赌一赌, 看站在路边能不能拦到车。夜色越来越深,气温也越降越低。虞栀夏单薄的衣裤已经无法为她抵御刺骨的寒意,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嘴唇被冻得发白。想伸出手将自己环抱住,可她的手还要顾着他保持平衡,只能作罢。夜晚的寒风也将宋亦延的醉意吹散几分,意识逐渐恢复清醒。感觉到身旁人的颤抖,他眉头不可觉察地皱了一下,有一瞬间失神。她本来可以躺在舒服的被窝休息,可是为了他,她只能站在街边,迎着刺骨的寒风。懊悔之意涌上心间,内心纠结良久,最后宋亦延紧紧咬住后槽牙。就当是他喝醉了,全无自主的意识。虞栀夏被冷风吹到手脚发麻,快要扛不住时,身后突然贴上一具热源。她呼吸微微一怔,回眸望去。宋亦延以极其亲密的姿势将她圈在怀中,为她挡御四面八方吹来的风。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一应灌入她的鼻腔之中,混合着栀子花的清香,还好并不难闻。血液逐渐流通,身体中的寒意被身后的人的体温驱散。宋亦延的体温似乎比常人要高一些,不然她怎么会觉得现在不冷,甚至还有些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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