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加重了语气,陈亦安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对花锦的一句话就起了气。“好嘛,我还不是怕弄脏你的手帕。”一个大男人出门还带着手帕,她一片好心怕弄脏了还得看他脸色。“好了,还你。”“花锦,你难道不应该将手帕洗干净了再还给我,虽说你对我有那样的心思,不能就因此无视这些俗礼事常。”陈亦安一边说一边转过头装作望车外,只留一边越来越红的耳朵对着花锦。“你,我…”一时只恨自己口无遮拦的花锦只好将手帕胡乱塞进自己胸襟里。她又不是脑袋撞了树,怎么可能真是钦慕他,偏偏这话又是自己说的,她连句狡辩都没法说。此刻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哑姑,不会整日胡说八道,有时候会说话真的不如不说话。马车走走停停,一路都能看到往青海县走的衣衫褴褛的人,与之前看到的不同,这些人脸上带了丝喜色。陈亦安看见他们眼中光彩,藏在衣袖中的双拳默默握紧。这世道总有些不如人意,他就像花锦说的一样,尽人事知天命,但求无愧于心。青州城门守卫盘查了几句就放他们入内,花锦看到城门口远处还徘徊着一些人,想必是想进城却被阻拦在外的灾民。她想过去叫他们都回家去,看看陈亦安不动神色,自己也不敢妄动,再说他们是来买粮食的,待会回去再去叫他们。城里观景和青海县天差地别,这里受灾不明显,也许是房子都是石块所建,抗风力强,不比小海县那些老房子多少木头贝壳所建。袁六在已经开始热闹得街道上走走拐拐,停在了一处高墙红门口。花锦跳下马车打量这座院落,这商家还真是阔气,卖个粮食用这么好的房子。不过花锦看这么高大的院墙,只留下能容两人进出的红门。“他们不是做生意的吗,怎么不把门开大一些?”花锦一边打量一边自然的问向一旁刚下马车的陈亦安。“这叫蛮子门,再大可是要杀头的。”陈亦安轻嗤,重农轻商,连个门都要打压下商人。袁六叩响了那蛮子门,很快一个小厮探出头来,接过袁六递过来的拜帖,将门关上,站得近还能听见小厮跑进去的脚步声。还没半炷香,紧闭的两扇红门被人从里打开,门开就看见一个肥胖的小老头高声笑着迈出门槛。“贤侄,我上次去你家你还这么小,如今都成一方父母官了。对了对了,老夫拜见大人。”“林伯伯见外了,今日我是依照父亲嘱咐来看望长辈的。”陈亦安快手扶起弯腰欲行礼的林自昌。“瞧我一高兴尽站在门口,贤侄我们进去喝茶,你父亲身子可好,前几年他路过我们见了一面,这日子可真快,转眼我们都做祖父了…”林自昌亲热的拉着陈亦安的手絮絮叨叨的讲着往事。花锦和袁六跟在他身后,一路好奇的打量这座雕栏画栋的精美宅院。
晚风吹人醒花锦和袁六被丫鬟请去下人们用茶的小厅,林自昌叫人备下酒桌宴请陈亦安。等花锦收到可以回去的消息时,她灌下了两壶茶,瓜子磕了一盘,茶水将她肚子撑得滚圆,出来时陈亦安已经和林自昌拱手作别。靠近陈亦安身旁,花锦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她疑惑的看向陈亦安,这厮眼神清澈,脚步坚定,喝了大半天居然还能没醉?上了马车,花锦这才发现在他们身后还跟了一辆载满粮食的马车,车上还跟着四个家丁护送。“公子,你买这么多粮食?”“借的。”陈亦安拿过一旁的腰枕塞在腰下,颠簸的马车让他一阵晕眩。“那个大叔真是好人,肯借你这么多粮食。”花锦看他闭上眼睛,不知是累的还是不想和她说话。“你可知他为何愿意借我?”陈亦安继续闭着眼睛,头靠在车壁上,这会酒劲上来,脑袋晕晕心中却一片清明。“他不是和你爹认识吗?你没有银子买?”。“商人不做赔本买卖,你可知他要我做什么?”陈亦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望着花锦,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不等花锦应话,他自顾往下说:“他说他家有女十八云音未嫁,与我甚是良配。”“哦,他要你做女婿?你答应了?”花锦听到这,眼睛放出神采,身子登时坐直。“你说我该不该答应?”花锦神情里的喜悦让陈亦安心里头更加烦闷,本就厌烦酒桌上的言不由衷。以前家里头有父亲和兄长帮他打点一切,自己出来之后才知为官最难就是这人情世故。“答应啊,为啥不答应,看他家不是富甲一方也是小有资产,你看做官也是要花钱的,想必他家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应当也是长貌美如花,你做了官了还有银子娇妻。”花锦兴奋起来,伸出一只手帮他细数娶那个林小姐的好处。“你好像很高兴?”“我当然高兴,为公子高兴,这是天赐良缘。”“花锦,你忘了你前夜才说什么?思慕会甘心看我娶妻?还是说你所说的都是在诓骗我?”陈亦安知道那夜花锦是在胡说八道,却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她说的九成假有一成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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