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嘟了嘟嘴,转身绕开陈亦安,进屋收了包袱,看见桌上原封未动的包子和粥,这个贵公子还真挑嘴,肉馅的包子都不吃,这可不能浪费,花锦掏出干净的手帕包起来准备路上吃。出发还没一个时辰,外面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陈亦安哪里吃过这个苦,马车里坐的他头晕眼花,反倒是花锦,撩开了车帘,不知哪里摘来的芭蕉叶,折成两半,一半要给陈亦安,他嫌弃的看也不看一眼。花锦才不理他,自己用半截叶子扇风,马车颠簸,她一边扇风一边打量外头景色,也没那么热。陈亦安熬到正午时受不了了,叫车夫停下,他头晕目眩,这皇命难违,半道上就丢了小命不单有负圣命还死得窝囊。他甚至有些怀疑是花锦做的手脚,他才喝了半口凉粥,难道那粥里下了药?这个花锦果然有问题。花锦这才看到陈亦安惨白的面色,额头上布满汗水,这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像要病死的样子?花锦搀扶着他下了马车,陈亦安连推开她的力气也没有。坐在树荫下,袁六去找水喂马,早上装了一囊,天气太热了,人都不够喝。花锦打开水囊,喂了陈亦安一口水,帮他擦汗时发现他额头冰冷,这个症状倒像是师弟跟着她在山林里迷路饿到的样子。花锦拢了拢树下周围的干草枯枝,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火堆,又回到马车上拿上那半截陈亦安嫌弃的芭蕉叶,将早上陈亦安不吃的包子裹在芭蕉叶里,小心放进火堆里。空气中逐渐散发出诱人香味,陈亦安肚子响起来咕噜声,他刚喝了口水,又在这树荫下,凉风习习,没有刚刚那么晕了,闻到了香味,咽了咽口水,荒郊野岭,这香味不知花锦是怎么弄出来的。“公子你有没有好一些,快吃一点。”花锦将烫手的芭蕉叶用树枝扒拉出来,晾了下,小心撕开被烧得发黑的叶子,里头包子微微有些烤焦,不知道这个娇气的公子要不要吃,自己吃又不怎么好意思,这个算起来还是他的包子。陈亦安想要推拒的话被肚子响起的一声声咕噜声遮掩,他想病死也得吃顿饱的,颤抖着手接过翠绿色叶子,上面放着一个表皮微黄的包子,渗人的香味就是这个包子散发出来的。他就算浑身无力,吃相仍优雅,放在唇边轻咬一口,面香和肉汁被烤热后铺天盖地的香味涌入口鼻,香的他第一次不顾及礼仪,再大口咬上去。“公子小心…烫…”花锦看他突然张大嘴巴,赶紧出声提醒,还是迟了一步,陈亦安被烫得哆嗦了一下。多年的涵养让他忍着疼也没将嘴里的食物吐出来,瞥一眼旁边提醒的花锦,他这次小心的吹了吹热气散出来的包子再咬。从来没有挨饿过的陈亦安两个包子下肚,再喝一口花锦泡上的热茶,这才觉得灵魂归了位,敢情刚刚自己头晕是饿的。陈亦安看向忙着浇灭火焰的花锦,自己学富五车,七岁便能背诵五经,在这么一个姑娘面前,他连生个火都不会,更不知饥饿会这样晕眩。
他一开始还疑心是花锦下了毒,脸上一阵红晕,花锦扑灭了火,还不放心的在上面踩上几脚,这时袁六也就热茶吃了干饼。日头越发毒辣,这个时候上路恐怕得晒成人干。“公子,这一路过去树木稀疏,我们要不要歇会?”花锦只当是做官的应该都有限期,要不陈亦安才不挑剔的让她护着上任。“好。”陈亦安这回应得快,他是着急赴任,再急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身边这个花锦他得紧盯着,到任了还不知有多少棘手的事,他刚才感受到身体那种脱力感,连走路都走不了,如何能办事。袁六自己找了块树荫,随意一躺,花锦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那边响起了呼噜声。昨夜陈亦安叫她睡觉也不能离开他太远,花锦这会在他身旁,铺上刚刚没烧完的干草,稀稀落落倒也能将就躺下两个人。“公子这野外还请将就将就。”说完也不等陈亦安说好不好,自己先躺下,午后就是容易犯困啊,这里没有山林里那么清凉,蝉鸣也是一阵阵的吵,耐不住眼皮上下打架,花锦自己也是倒下就睡。陈亦安还在纠结要不要和她躺一起,这会看她后背起伏,这么快就睡了,这要真指望她保护,他被人拖走了她都不知道。摇了摇头,花锦不在意,他可不能再趁人之危,靠着树干,也慢慢闭上了眼睛,昨夜睡不好,这会倒是困意不断袭来。“啊…”沉睡中,一声惊叫声在寂静中突兀的响起。花锦立即起身,是陈亦安的声音。投怀送抱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一条小孩手臂粗的黑蛇,吐着信子慢慢游过陈亦安的双腿,爬上他的手臂。陈亦安手上一凉睁眼对上黑蛇莹光森森的绿豆眼,迷糊中下意识自己发出惊叫声。花锦当下一把掐住黑蛇四寸,黑蛇痛苦的扭动着细长的尾部。“公子这蛇无毒,它没咬你吧。”花锦甩了甩,把手里的蛇甩到远处去,对着惊魂未定的陈亦安安慰道。这蛇无毒,平日里以鼠虫为食,估计是捕食时路过,对人无害。陈亦安觉得自己和花锦两人肯定八字相克,自从遇上她,靠的越近,他出糗的事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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