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萧瑟行道树,缓慢道:「如果,我不想过去呢。」
童然没说话,偏头。
从她回国以来,风行子公司的艺人经纪部找到她,用无比丰厚的条件要与她签约的时候,她就知道,和路子霖难免交集。
来找她的公司不少,但她都拒绝了,不签公司,是不想再被束缚。
马路被清洁工打扫地很干净,偶尔有几缕落叶飘下,也很快被风捲起。
童然回神,不与他再谈起这个话题:「谢谢你的咖啡和三明治,我会把钱转你手机上的。」
这些年为人处世,童然学到最大的一条就是,有些事,未必非要掰扯清楚。
何况,根本就掰扯不清。
她由着路子霖把她送回家,在小区门口下车,礼貌和他说谢谢,拉近羽绒服的拉链走入寒风中。
并在手机上,估算那些东西的价格转了过去。
一路拎着纸袋走回家,脱了外套,甩掉鞋,手绕到背后解开内衣搭扣。
童然长长呼出一口放鬆的气,半个身子瘫进沙发裏。
糖炒栗子和三明治已经没了热气,她也懒得再去热,撕开袋子就着还留有余温的摩卡慢慢咬那块三明治。
镶满钻石的精緻美甲去剥栗子壳,剥不下来,童然烦了,赤脚踩在毛毯上去衣帽间寻卸甲巾。
临近过年,美甲店也没几个开业的了,她隻能自己卸,好在工具够齐备。
指甲重回干净洁白的粉色,童然再度回到沙发上,剥栗子吃。
她这些年为了保持身材,高热量的食物都戒掉七七八八,唯独糖炒栗子,回国之后,频频被香气勾引。
大学的时候她就最爱吃这个,那时候仟南街有一家老夫妇炒制的栗子特别好吃,到了晚上下课人特别多。
路子霖一边嘴上说小丫头片子怎么净爱吃这些,一边一天不落地去排队。
空调运转忽然传出一声响,童然手里的栗子壳滚落下沙发,咕噜咕噜滚到茶几底下。
她拍了拍手,起身弯腰去捡起来,一併丢在了茶几上,去卸妆洗漱。
夜里睡得不怎么好,频频梦起从前,梦见大学谈恋爱的那些细碎时光。
她和路子霖都不是太爱学习的人,经常逃课出去玩,看完一场场电影,在游乐园里从喷气飞行器玩到如同摩托车凌空一样失重感的过山车。
在雷鸣山漂流的时候,一次性雨衣穿在身上,遮蔽不了什么,路子霖会在兜头淋水最大的时候来吻她。
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很慢,然而水与濡湿的吻交织,叫人头晕目眩。
回忆一帧帧过,最后定格在迪士尼城堡炸开的烟花前。
二人依靠在酒店巨大的落地窗前,最佳观烟花的场景,床靠背上小仙子的灯也在放烟花,主题房内到处都是冰雪奇缘的元素,像掉入梦幻的世界。
童然的后背撞到冰凉的玻璃,身前是炙热的吻,烟花在耳边一声接一声,众人的欢呼仿佛在很远,又仿佛很近。
路子霖咬着她的耳尖说,我们毕业就结婚。
回忆在雨夜粉碎,童然从梦中惊醒。
一扭头,纱帘隐隐,外面天光灰白,房间一片寂静。
冬日的日出总是来得晚些,此刻才六点钟,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望着天花闆,也不大睡得着,便起身去厨房倒水。
邻居家已经隐隐有饭菜香气飘来,大年三十是热闹和欢乐的,小孩子的欢声笑语隔着墙仿佛也能听见。
童然缓了一会儿,上了一层淡淡的妆,换上新衣服,在门口玄关弯腰找鞋,一边给纪筝发信息,准备去她家过年。
动作却在开门的时候戛然而止。
门外墙边靠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投落一片阴影蔓延到门前,黑色皮质外套,腿边堆了一大包东西,唇间咬着根烟,没点,动作散漫垂着睫毛。
听到动静,他立刻摘了烟抬头,正好对上她略带惊讶的目光。
「你……」
路子霖直起身,笑了笑:「你不愿意去我家过年,那我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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