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在系统中声望极高,且拥有众多好友的人,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楚白冷冷回答道,“这一切都是你毫无缘由的、空穴来风的推断,你没有证据,只凭一张旧照片,你根本无法证明这一点。”
“是么?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楚白’在孤儿院的前十三年里没有任何记录,除了一个名字外,他就像是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又为什么,‘楚白’出现以后,‘楚晦’就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
“向无关人员做出不必要的解释并不是我的工作内容。”楚白冷漠道,“如果您有任何疑问,可以拿着证据向上级部门反应。”
他笃定秦九鼎手中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否则,他决不会在这里和自己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我会找到证据的。”秦九鼎“啪”一下收起资料,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楚白,“在那之前,你的一切工作都会被暂停,直到我找到证据,证明你和这件事无关……或者有关为止。”
换言之,他被无限期停职了。
楚白不为所动,重新看向窗外,眼神波澜不惊。他浅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一块透明的褐色无机质玻璃,分辨不出什么情绪,冰冷的不似活物。
他想,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为了多数人的安危与利益,为了继续将阴影阻挡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代又一代人前仆后继,隐姓埋名,在那样暗无天日的环境里,付出了时间,岁月,青春,乃至于生命。
他也曾有过青春年少气盛的时候,怀揣着理想和一腔孤勇,毅然决然地奔赴战场,以为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走上了一条无比正确的道路。
而当热血随着青春逝去,摆在他面前的是尤为残酷的现实。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之所以能活下来,能坐在这里,靠的从不是理想与热爱,而是复仇的信念。
可笑的是,他经历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几乎他的所有——但即使如此,他依然面临着无穷无尽的诘问与苛责,因为他的出身,再牵扯出近二十年前的往事。
他讽刺地想,如果把这些精力用来追查罪犯而不是追查自己——
“同时,你的父亲,几年前因公牺牲的傅时晏警官,同样面临着内部的追查。”秦九鼎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虽然他已经去世,但一旦查明他的确存在以权谋私的不法行为,上级部门也会依法对他做出处置,撤销对其烈士的评定,开除警籍,并取消其和其家属目前享有的一切优待……”
楚白霍然回过头,死死地盯着秦九鼎。
宋既明原本一直站在门口当背景板,听见这话急眼了:“老秦!你这是干什么?!人都死了,你来这一套,你就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傅时晏站在你床头——”
秦九鼎冷冷道:“抱歉,我们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
楚白肩膀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他重重地咬住嘴唇,肩膀的伤口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不过对于此时此刻的他而言,疼痛并不是什么坏事,它能帮助他的思绪保持清醒,以防他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楚白松开嘴唇,慢慢勾起嘴角,朝着秦九鼎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声音沙哑:“那么,祝愿您能顺利发现你想要的东西。”
他有意无意地加重了“顺利”这两个字的发音,宋既明听的就是眉头一皱,再结合这小子之前从医院偷溜进他们家拿刀抵脖子上的危险行径——
他顿觉事态严重,用力地咳嗽两声,强行插入二人中间:“我说老秦啊,有些话就别藏着掖着了,憋久了,容易憋出毛病。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只是为了吓唬我们的小同志吧?”
静了几秒钟后,秦九鼎低沉的声音重新响起:“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我们知道你恢复了记忆。”秦九鼎沉默了一下,从他进门到现在,他的语气第一次变得有些飘忽,“楚白警官,你是唯一一个见过季沉的人,也是最接近他、最了解他的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只要你愿意回到滇南……”
楚白想也不想,断然道:“绝不可能。”
“先别急着太早下定论。”秦九鼎似乎预料到了楚白的反应。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咄咄逼人的审讯者,而是变成了胸有成竹、往天秤上不断加码的谈判者:“如果你愿意回到滇南,帮助我们完成针对季沉的抓捕行动,以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
楚白静静地看着他。
“只是这样而已么?”他冷冷道,“秦警官,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早就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就算脱掉这身衣服,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跟你去滇南,则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与危机,意味着我随时随地有可能步上我父亲的后尘。更何况,”楚白道,“谈了这么久,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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